钱多多和萧一善他们现在正蹲在沈雪柔租住的老宅前的榕树的树干后。
榕树距离老宅的围墙不到两米的距离,而老宅的围墙,高度只有不到半米。
他们俩蹲在榕树后,借着清冷的月色能看到老宅院子里的情况。
尤其是沈雪柔出来时,颈窝处还夹着一只手电筒。
在昏黄的光束照耀下,沈雪柔一举一动都显露无疑。
她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后,缓缓地朝着院子角落的旱厕走去。
旱厕很简陋,只不过是挖了一个大坑夯实,再抹上泥土,等晒干后往上面搭两块木板,而后再拿几块木板将旱厕围起来,形成一个较为隐蔽的空间。
但这样的旱厕十分简陋,又比较肮脏,尤其是下雨天过后,更是不堪入目。若雨下得太大,旱厕里的粪水会上涨,甚至漫出来,粪水中的蛆十分活跃,会沿着坑壁到处爬,有时候都会爬到人蹲着的地方,十分令人不适。
不少城里人根本就无法适应这样的旱厕。
萧一善刚刚无意中一瞥,瞥到了沈雪柔拄着拐杖绕过了旱厕,以为她是不适应农村的旱厕,要躲到一旁去上厕所,故而他的脸色来回变幻。
清冷的月辉之下,眼前这座老宅的院子里的一切在萧一善的眼里一览无余。
沈雪柔若是没有进旱厕解决三急,而是跑到一旁去,萧一善必定看得比较清楚。
他又不是变态,喜欢看别人解决三急。
他刚要把视线收回来,却发现沈雪柔根本就没有要解决三急的急切感,而是从角落里拿了一直铁锹,坐在了粪的后面,对着身下的地面用力地挖了起来。
萧一善看到这一幕,颇有些惊讶。
沈雪柔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居然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要挖坑。
她哪里不能挖,偏偏就要在粪坑的后面挖!
她整个人就坐在粪坑后,往前一步,就会掉进粪坑之中了。
萧一善不理解,沈雪柔不觉得恶臭、恶心吗?
他都忍不住怀疑沈雪柔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要不然也不会坐在粪坑后面挖坑了。
沈雪柔要是知道萧一善心中所想,一定大声为自己辩驳,她才没有什么大病呢!
至于坐在粪坑后面挖坑这事?以为她想啊!
这个粪坑的粪水都要溢出来了,真是又脏又臭又恶心,她坐在粪坑后面,眼前是只一眼就让人极为不适、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的粪水,鼻尖处萦绕着冲天的恶臭味。
她每呼吸一口,就都要熏晕过去,难受得她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忍着恶心坚挺地坐在粪坑后面,屁股都不挪地儿。
只因为她那死鬼丈夫把那一笔财宝埋在了粪坑后面。
有谁能想到呢!
幸好她那死鬼男没有那么恶心,把财宝埋在了粪坑下面,要不然她都要视金钱如粪土了!
萧一善眼睛微微一眯,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沈雪柔坐在粪坑后面吭吭哧哧挖坑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钱多多刚刚正偏头看向萧一善,同他嘀嘀咕咕地聊着天,一时没注意到沈雪柔的动静。
她忽然注意到萧一善的分神,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昏黄地灯光之下沈雪柔坐在粪坑后面正扭曲着一张脸费力地拿着铁锹挖坑。
钱多多看到这一幕,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沈雪柔是在挖那个贪污犯留下来得那一笔财宝!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怎么按也按不下去了。
钱多多得眼睛顿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守了这么多个夜晚,被蚊子叮咬、吸血得都要成为干尸了,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还好她没有放弃!
钱多多激动地站了起来,搓了搓手,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的话,就像一只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她一脚跨过半米高的围墙,眨眼之间就蹿到了沈雪柔的身边。
沈雪柔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挖财宝的大事之中,都忽然感到身旁投来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那张令她极为怨恨的脸。
钱多多嘴巴一咧,冲沈雪柔招了招手:“嗨!好久不见!”
沈雪柔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钱多多,尤其是在她正挖着财宝的时候,这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一刻,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铁锹,就要往钱多多的身上打过去,嘴里大声尖叫道:“啊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极为刺耳,一下子就传出去了好远。
钱多多甚是灵敏地往沈雪柔的身后跳去,躲过了这人手中的铁锹。
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起脚就往沈雪柔得身上踹了过去。
沈雪柔一下子就被踹到了粪坑之中,发出了“嘭”地一声巨响。
钱多多早在伸出腿去踹沈雪柔时,就眼疾手快地跑了。
她的速度比飞驰的子弹还要快,只“嗖”地一下,她就已经离粪坑起码有十米的距离。
在她刚跑离粪坑之后,沈雪柔掉落粪坑时激起的那一大片粪水就跟天女散花一般,四处散开了,落在地面之上,现成了一大滩的污渍。
空气中的恶臭味更加浓郁,熏得钱多多眼睛都冒出水花来。
“呕呕呕——”
钱多多捂着鼻子、嘴巴干呕。
在粪坑里扑腾着的沈雪柔也是干呕不断。
她干呕张开嘴时,不少扑腾起的粪水飞到了她嘴巴里,她干呕得更加厉害了。
跑到院子中的萧一善看到这一幕,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媳妇是有多讨厌沈雪柔啊,这才一见面就把人给踹到粪坑之中。
把人暴打一顿就好了,看看现在,恶心了沈雪柔也就算了,他们俩站在院子里也是被熏得都要闭气过去了!
院子里的动静很大,沈雪柔的尖叫声又极为刺耳,不过这座老宅位于村里较为偏僻的地段,离得最近的房子都有几十米远,再加上现在正是深夜时分,村里的人睡得正熟之际,没什么人惊醒。
村里的人就是醒来了也是不当一回事,骂骂咧咧几声后就转过身继续睡——自从沈雪柔和李慧茹带着小婴儿到老宅租住后,天天大晚上都都会闹出动静来,婴儿的哭嚎声,沈雪柔的崩溃尖叫声,声声不绝,大家伙儿感受几天后,已然变得很习惯了。
不过住在另一个屋里的李慧茹和小婴儿是受到噪音影响最大的,他们俩很快就被吵醒了。
“哇哇哇——”婴儿的哭声再一次响彻天际。
李慧茹挣扎着爬了起来,打开了手电筒,给孩子换尿布,喂奶。
她忙活好这一切后,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扯着大嗓门喊道:“雪柔,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又闹开了?”
孩子哭得很厉害,李慧茹也没有心思去看沈雪柔。
等孩子渐渐闭上眼重新入睡后,她才拿着手电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