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耍的我好苦
苏黎生抵达医院的时候，顾瑾正躺在医院里发呆。
因为夜深了，文念琛早早消失，陈家洛也没有在身边，只留下雇用的几个保镖站在外面。
所以，苏黎生可以轻易地走进病房。
冷静的走路声虽然不大，却足够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敲出动静。
顾瑾回神时，苏黎生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瑾叹了一口气，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于是听天由命地坐起来准备接受审讯。
男人见她没有丝毫疼痛的一连串反应挑了挑眉，不豫之色十分明显。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瑾问。
男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顾瑾对面，面无表情，“看看大难不死的你会有什么福气等着。”
顾瑾扬唇，“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福气没有，丧气倒是很多。”
“丧气？”苏黎生挑眉，伸手替她拨开了刘海，“我可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到。”
顾瑾努努嘴，“你来了，我不就丧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苏黎生就来气了，憋了整整一年多的怨念瞬间爆发进化成怒火，黑眸一垂，直接伸手赏了顾瑾一个暴栗。
“你最近肯真是婊里婊气的，连我都敢算计！”
“你才婊里婊气！”顾瑾张口骂了回去，“我哪里算计你了？”
闻言，男人眯起眼，声音都因为怒火而颤抖起来，“一年多前小优找你跟你说文念琛绑了她父母，你决定将计就计，让我配合你演戏。好，我答应你！毕竟这是你选择的方式，我也配合你和苏静纠缠，就连你要上中东那劳什子的鸟地方去生孩子，我也答应你！这一切都可以商量，因为你向我保证你会及时跟我汇报你的消息。”
话到此处，男人再度眯起眼，怒火又彪了几个度。
“最后你去了中东搞失踪，踪影全无，我找了一年都没找到哪怕你的一个头发，我也忍了，毕竟最后你平安归来，孩子也生了！”
顾瑾把头压得低低的，眼里有光芒在闪。
“人回来后和我抬杠让我丢面子，不让我见孩子，我也忍了。反正都是逢场作戏，我奉陪到底。”
顾瑾继续压低脑袋。
“那现在呢？”男人的声音传进耳中，顾瑾下意识地把脑袋压得更低。
苏黎生怒了，一提溜把顾瑾给提了起来强迫她直视自己。
“你现在是不是该和我好好解释一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被强迫抬头的女人终于没了退路，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光芒，全然没了方才被送进医院的颓废与虚弱，只剩下算计和精明。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顾瑾说，没有丝毫愧色。
苏黎生合眼，忍了。
诡异的沉默间，却又听到顾瑾继续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必须用这个方式让文念琛和夏林反目。就像我最开始跟你说的那样，文念琛和夏林的忽然合作是诡异的，这其中绝对有肮脏的交易，我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逼得他们反目。”
“结果呢？”男人冷笑，低低压抑的嗓音里尽是不屑。
顾瑾耸耸肩，“你看文念琛今天不出现就知道成功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会儿肯定是去找夏林算账了。”
见苏黎生满脸之一，她啧了声，只神秘笑道：“你别不信，晚些时候你就知道效果了。”
苏黎生眼神一闪，“你别得意，我能想到的你觉得文念琛想不到？你设的局漏洞百出，苏擎几个小时就查的七七八八了，你当真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可是他没有证据啊？”顾瑾乐了，“苏大少爷！苏大帮主！你会让自己的葡萄庄园飞进一只苍蝇吗？我的那些漏洞我相信苏擎已经顺势销毁了！”
苏黎生沉默了。
他恍惚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从布局到善后，每一步都很精确，就连最后他苏黎生不得不为她收拾残局都算的刚刚好。
苏黎生又想起了七年前那会儿的顾瑾，单纯如小绵羊，苦口婆心的啰嗦以及藐视一切奸诈的正义小脸。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过往完全相反。
成熟了，会算计了，会主动融入这个圈子了，会开始戴上虚伪的面具了，也会主动给别人穿小鞋了，更会为了达到想要的目的开始伤害自己了。即便有些勉强却也没了当初的那般格格不入。
苏黎生想着，这样转变的顾瑾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再也不是文念琛心中所坚持着的那个单纯女孩，即便是美丽的面庞能够轻易地遮掩由心底散发出来的精明，可始终回不到从前。
苏黎生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文念琛看到这样的顾瑾会是什么感想？
那么他呢？
已然知根知底了，她的一切变化他看的一清二楚？那么他呢？他爱的是否还是七年前的顾瑾？
苏黎生愣了愣，视线始终看着顾瑾，一稍不瞬。他很想知道答案，他以外他在乎这个答案。
可到最后，心里渐渐升起的那丝丝疼痛彻底敲醒了他。
心疼。怜爱。
那种疼到骨子里的怜爱，让他不得不我重新审视此刻活生生坐在自己跟前的女人。
伸手不顾顾瑾的反抗，他把人的脑袋强行揽入怀里，却是声声喟叹，“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伤害自己。”
苏黎生说。
剖开层层变换的表象，他看到的是顾瑾经历这一层又一层痛苦之后而不得已的脱胎换骨，以失去至亲为代价，以身心俱怆为跳板。
这样的代价如何不让人心疼。
想到这，苏黎生原本就很阴郁的心情又低落了几个度，刚想开口继续说话的时候，却听见被自己扣在怀里的顾瑾说道：
“走到这一步，早已没有想过自己会活着还是会死去。我甚至可以用死亡来换取真相，来让仇人付出代价，这一点点皮毛又算得了什么？”
苏黎生扣着她臻首的手顿了顿，心里在顷刻间好似万千刀子割过一般，到最后，疼痛过后剩下的，也只是尽全力把人抱住，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