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砍了冯林,就在今日,就在三虎桥!”。
这话说的振奋人心,听的人却只能感觉到深深地无力和挫败感。
明知道他是杀人犯,也明知道交出冯林他便能够继续苟活下去,可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也便是如方一横这般,用自己的大好前程和这一条性命来搏。
王大海是文官,最先反应过来,赶紧阻拦道“大人,不可啊!大人自有广袤未来,何苦要与冯林玉石俱焚,似冯林这般的烂人,自有老天收他!”。
方一横冷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老天若是开眼,冯林早就被雷劈死了。
北川下定决心,要和方一横胡闹一把,大不了丢了捉刀人这一身官衣罢了。
“一横,你要如此做,算我一个!”。
南千言阻拦道“师妹,不可胡闹!你身后代表着的可是沈大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肆意攀咬,捉刀人解释不清楚的!”。
北川反驳道“那就要眼睁睁看着冯林被他们接走吗?你我都知道,出了锐士营,冯林就死不成!起码在他供出秘宗术法之前,他死不得!”。
周冷热血上头,逞强道“大人,要我来做,我烂命一条,换冯林,不吃亏!”。
方一横瞥了眼看戏的冯林,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好啦!不要吵了,北川,你若真想帮我,就先走一趟三虎桥,把那里的百姓聚集起来!”。
北川点头离开,南千言看了看方一横,犹豫半晌还是跟上北川步伐,凭心而论,他也不想放冯林活命。
方一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比谁都清楚做成这件事的后果,他需要为方家留好退路。
“周冷,老王,这件事不需要你二人出面,你我共事时间不长,可也算脾气秉性相投,此事做成,偌大的金丘城将再无我立身之地,锐士营都统之职我会传给方家方白樵,你二人若是还认我当大人,就替我辅佐她!”。
周冷如鲠在喉,明明有千百句话要说,此时此刻却又说不出口。
“大人,我、我愿辅佐方白樵,只是方家二小姐身无寸功,怕是难以服众,恳请大人留下齐将军令牌,有齐将军令牌在,我二人定会守好都统之位!”。
方一横没有丝毫留恋的将令牌递给王大海,而后带着冯林走出锐士营。
周冷眼神水雾升腾,他心中愤懑之情积压太深,现在只想着发泄出来。
送走方一横和冯林两人,王大海赶紧将令牌塞入周冷怀中,嘱咐道“老周,能不能救大人就全看你我二人了!”。
周冷眼中焕发生机,追问道“老王,你有办法?”。
王大海如实答道“算不得办法的办法,你拿令牌去找齐将军,将大人要做的事情告知给齐将军,齐将军器重大人,肯定会出手帮衬的!”。
周冷重重跺脚,“对啊!我咋还把齐将军忘了呢!那你呢?”。
王大海答道“我在七尺楼中有些朋友,看看能不能动用七尺楼的关系将此事禀告给大捉刀人,如果我们注定留不下冯林,那我宁愿让七尺楼带走冯林!”。
两害相权取其轻,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大海、周冷各自奔波,且说方一横带着冯林直奔三虎桥。
冯林一瘸一拐,双手缠着两指粗的锁链,他知道迎接他的下场是什么,他并不反抗。
他不认为自己会死在方一横手中,他手中掌握的术法影响太大了,可以让数之不尽的行伍中人踏上修行路,成就武夫,甚至完善术法之后,有可能会让先天不足的人觉醒念力。
“小子,要么你现在就砍了我,要么今后你都没机会杀我!”。
听得冯林如此说,方一横冷笑出声,“你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三虎桥地界,上百号三虎桥寻常百姓聚集在这里,其中包含着被冯林剖尸的死者家里人。
董大郎就在其中。
杨青小跑上前,沉声说道“捉刀人北川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朝堂之人如此我不吃惊,让我吃惊的是大人,大人可知执意如此的代价是什么吗?”。
方一横轻轻点头,回身一脚踹在冯林膝盖弯上,冯林受力跪下,死死瞪了眼方一横。
方一横抽刀出鞘,将铁刀放置在冯林肩头。
“杨青,我读书少,嘴皮子不如你,你来说,公布完这厮罪行,我便砍了他!”。
杨青重重点头,和方一横并肩,朗声喝喊道“诸位,前些日子三虎桥周遭惊现连环凶杀案,凶手已落网,锐士营都统方一横方大人为息众怒,特将凶手带来三虎桥,若诸位认可方都统做事,今日便当着诸位的面诛杀此贼!”。
“杀了他!为婉儿报仇!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砍了他!这样的杂碎就应该剁了!”。
“方大人英明,赶紧砍了他!”。
“杀了他!为死者报仇!”。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民意似滚滚洪水,席卷而来。
方一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冯林,心中尽是欣慰,好在这事办的不算丢人,最后还是抓住了凶手。
方一横举刀,冷声问道“孙贼,刚刚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能砍了你!”。
直至此时,冯林是真的怕了!
“你、你不能杀我!你杀我,虎贲军、刑部、皇城司绕不了你!”。
方一横反问道“你以为我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天地悠悠,我本就是过客,大不了砍了你老子离开金丘!”。
说完,方一横单手抡刀,作势就要挥舞而下。
“刀下留人!方一横,你个王八蛋胆敢骗我!有我皇城司文书在此,我看你怎的敢杀他!”。
千钧一发之际,严兴疾驰而来,手里高高举起文书,他还在妄想用这文书救冯林的命。
“虎贲军文书在此,方一横,赶紧住手!”。
“刑部有令,将人犯冯林押进天牢,小方将军,快些住手!”。
冯林哈哈大笑,抬头看向方一横讥讽道“我刚刚说你杀不了我,你就是杀不了我,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杨青、董大郎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一肚子的埋怨,可民不与官斗,当官的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听。
事情到这里,似乎又有了些许变数。
方一横高举的手臂缓慢落下,铁刀还是奔着冯林天灵盖落了下来。
“我已经算到会如此,我就是要你自认为逃过此劫之时,再送你上路,要你满眼希冀的死在三虎桥,唯有如此,方可祭奠死者的在天之灵!”。
“干你娘的方一横,你好狠!”。
咻???
一声破空声音袭来,一颗石子激射而来,正好打在方一横手中刀上,铁刀脱手而飞,方一横也噔噔噔连退三步。
方一横陡然变色,一颗小小的石子,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方一横转头看去,看到的是从天而降的李凉,刚刚的石子也是李凉丢出,为的就是在方一横手下保住冯林性命。
“李凉,连你也要保他!”。
面对李凉,方一横没有退缩,第一次发出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