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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当即跪伏于地:“陛下,当年,先皇后临终前,意识并不清晰。”

楚帝眉头一紧。

“先皇后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即便是受了委屈亦或是受了刺激,也断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诅咒楚国,辱骂您。况且,当时先太子还在,就算先皇后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先太子考虑的。陛下,事有蹊跷啊!”

林氏说着,红了眼眶,眼眸也泛出泪光。

楚帝眉头一紧:“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氏抬起头:“陛下明鉴。”

楚帝打量了林氏许久,神色莫名,随即拉着林氏站起来:“坐下,慢慢说。”

当年,先皇后胡氏母族护国公府因协助先太子谋反,满门抄斩,胡氏被废打入冷宫。胡氏心底又恨又气,但更多的是绝望。

但一直念在萧慕晟还在,便每日隐忍度日,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看着胡氏满门平反,儿子重新起势。

但,有人却不想让他们母子活着,便日日在她的吃食里,暖炉里下药……

【回忆】

冷宫满目空旷凄凉,胡氏素衣素容,每日抄经念佛,为家人超度亡魂。

当年,现在的皇后顾氏还仅是皇贵妃,在所有人都躲避胡氏的时候,顾氏却从不在意她人的眼光,时常给胡氏送些吃食和生活用品。

“天气冷了,姐姐也要多注意身体,万不可太过伤心。”顾氏亲手烹茶。

先皇后胡氏满脸憔悴,声音沙哑:“如今我好不好的,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姐姐,以后,我会时常给你送些生活品来,你且好好忍着,总有出头的时候,近日天气转凉,我特意从内务府调来了红罗炭,给你添上。”

顾氏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孙嬷嬷将炭火搬进来。

“姐姐以后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提,我尽量给姐姐安排上。”

胡氏毫无光彩的双眸淡淡地看了眼顾氏:“如此,便有劳皇贵妃了。”

此时,林氏一直在临近的院子里,默默地看着顾氏来了,又走了。

林氏一族受到先皇后牵连,不是抄斩,便是流放,而她自己也被打入冷宫。

她伤心、绝望,哭过,也绝食过,但每每念及儿子,也总会有许多不舍。

还有,待她亲如姐妹的先皇后胡氏。

然而自从顾氏时常来送东西后,胡氏所住的院子便时常有些鬼鬼祟祟的影子,不是在水井跟前晃悠,就是在暖炉里做手脚。

林氏稍稍缓过神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点,她曾悄悄检查过冷宫的吃穿用度。

然而,都未曾查出问题。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为家人伤心过度,导致出现了幻觉。

直到有一天起身的时候,先皇后胡氏忽然穿上了大红色嫁衣,对镜上妆。

“姐姐?”林氏端着热水去探望的时候,看到胡氏这般,甚是担心。

不过,淡金色的晨曦光芒下,胡氏一袭大红色嫁衣,当真是美极了。

绚丽夺目,就像封后那天一样。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林氏撂下热水,走到其身边蹲了下来。

胡氏却依旧沉浸于上妆中:“妹妹,我好看吗?”

林氏担心,抓着她的手劝道:“姐姐,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了,我为了宸儿,你也要为了冷宫里的太子考虑,姐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当年,陛下还是翼王,我嫁进翼王府的时候,也是穿着这一身的大红喜服,从那以后,我的命运就跟着翼王府牵连在一起了。”

“我说服父兄助他打天下,上位,陛下登基后也如约册封我为皇后,封我父亲为护国公,定居京城,后来,我们有了儿子……”

先皇后胡氏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在回忆过往。

林氏以为,她说完了,心里痛快了,也就没事了。

哪料,胡氏说着说着,便又说到了满门被灭,儿子被废的事,甚至,又将对楚帝的怨恨宣之于口,毫无顾忌。

林氏吓了一跳,想劝又劝不住,当即出了下策,将其打晕。

然而,第二天,胡氏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她又怀疑起了吃食、水井和暖炉,但依旧没发现问题。

胡氏时而清醒,时而疯魔,清醒的时候就会抄经,疯魔的时候,便会发泄心中的不满,直到有一天,她竟然当着御前管事太监,辱骂楚帝,诅咒楚国。

与此同时,时常照顾冷宫起居的小太监福寿,不见了身影。

【回忆结束】

楚帝听完林氏的话,沉沉地叹了口气:“你是怀疑,福寿在先皇后的吃食里做了手脚?”

林氏点点头:“嫔妾只是怀疑,但先皇后故去第二天,便传来福寿溺亡的消息。这消息是顾姐姐来冷宫探望时,提及的。”

林氏口中的‘顾姐姐’,便是现任皇后。

楚帝眸光深远。

当年因为先皇后的事,楚帝也曾想一并处死了林氏。

但念及往日情分,终是下不了手,但又怕她为人利用,于是,便一杯毒酒,让其假死,挪到了南苑冷宫关押。

“你的意思是,先皇后的死,与当今皇后有关?”

林氏低下头:“嫔妾不敢妄言。”

“那你可敢保证,方才跟朕所说之话,皆属实?”楚帝追问。

林氏跪地磕头:“嫔妾敢以性命担保。”

楚帝似笑非笑:“以你一个人的性命担保,不足以让朕信服。”

林氏稍稍一愣,试探道:“陛下,您的意思……?”

楚帝的眼眸忽然浮现出一丝寒意:“把宸儿的性命,也押上吧!”

林氏眼眸一震。

“既然要下赌注,总该下的大一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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