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已经恢复秩序,四散躲避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一个方向撤出中心。
大江搂起仍然哭泣的小飞:“小飞,听话,妈妈没事的,先回家,下午我们再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乖,别哭。听阿姨和哥哥的话,先回家。”回头再对飞子轩说:“飞飞,妈妈没事的。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应该懂得隐忍,带妹妹回家。”
大江说完,将小飞交给飞子轩,对身后的几名刑警一招手,几人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飞子轩仍然呆呆地看着离去的救护车方向,两名武警走过来催促众人离开。飞子轩抱着妹妹,眼泪滴在妹妹的脸上,和妹妹的眼泪汇聚在一起,又滴落在小飞身上。李蓉看着呆滞的兄妹,只好拽住飞子轩的胳膊,跟着武警战士离开。
外面十几辆警车警灯闪烁,只留下一条撤离通道。夏威正在向里观望,看见自己母亲和飞子轩等人出来,总算安心下来。但见到几人的表情,心情又沉落下去。等询问母亲后才知道飞子轩的妈妈受伤已送往医院抢救。
一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走了过来,拍了拍飞子轩:“飞飞,你妈妈没事的,冷静些。”
“师父!”
飞子轩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妈妈伤得很重,命悬一线,他是习武的人,哪能不清楚。子轩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是那些人吗?”
何应川沉默一下:“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但他们应该是为‘神石’来的吧,‘神石’已经不见了。他们组织非常严密,应该早有预谋。”
一名荷枪实弹的特警跑了过来:“报告!”
“说。”
“罪犯分两批逃窜,一批前往东北方向,一批前往西北方向。前方已经设置了路障。第一中队追向东北方向,第二中队追向西北方向。”
“好,知道了。增加东北方向的兵力,绝不能让他们出了我市境内,更不能让他们接近核电站方向。同时,通知兄弟市方面,加派警力前往核电站方向警戒。”
大何看向飞子轩:“飞飞,你还是带妹妹回家,这里不安全。这事有政府处理。”
飞子轩心中不甘:“师父,我……”
大何打断飞飞的话:“不要再说了,赶快回家。”
说完转身上了一辆特警战车,几辆车迅速离开。
飞子轩环视周围,沉思片刻,对夏威说道:“夏威,麻烦你和你妈妈带小飞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转头对妹妹说:“小飞,你先和阿姨、夏威哥哥回家,哥哥有点事去办。”
他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一闪身,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这群混蛋,竟敢伤害我妈。林慧慧凄惨的模样还在飞子轩眼前晃动。此仇不报非男儿,飞子轩咬牙切齿。
飞子轩放开神识,边跑边思索。罪犯的目的是“神石”,带着武器突围出来的罪犯应该没有拿“神石”,他们是故意引走警察,使用暗度陈仓的计谋。那么真正拿石头的人并没有逃远,就在附近。
飞子轩脑海里回忆匪徒离开时的画面,周围交通情况也在脑海中浮现。要是我会怎么选择带着“神石”离开呢?手中有个箱子,箱子里不一定装着“神石”,那就是说箱子也是诱饵。那真正的“神石”应该是后来趁乱带出展厅的,这样趁浑水摸鱼,容易带出展厅。
分析到这里,飞子轩又努力仔细回忆刚才爆炸的画面,母亲受伤的样子,时常干扰他的思路。不行,冷静,要冷静。刚才我看到的画面里一定有什么漏洞了。对,想起来了,那个被爆炸冲击出来的女人,她手里有一个女式小包。她就倒在我的后面,比我先倒下。对,她的表情并不是那种惊慌失措。对,应该就是她,还有那个鼓起的包。
画面慢慢清醒起来,那名女子穿的是一件牛仔休闲上衣,比较宽大,短发,年龄好像在三十左右。还有,还有什么呢?她往哪里走了呢?
飞子轩站在一个稍高的地方,回头看向中心唯一放行的路口,又查看了一下四周。向东和向西逃走的人,可能是诱饵,已经有武警去追,那么可以排除这两个方向。向北,进入深州市腹地内陆,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向南,南边不到三公里就是南港,马上可以出境。对,最有可能就是南边。
飞子轩正要动身,又停下。不过,这种情况下,口岸检查非常严密,她不可能出得去,她也一定知道这一点。那她应该会在哪里呢?“神石”,对就是“神石”,不是说它是聚能石吗,没有了铁箱,那就不可能完全遮掩它的能量波动,总会有能量逸散出来。
飞子轩闭上眼,放空大脑,让全身器官组织感受空气中的一丝一毫的信息。他自己都不知道,脑内的松果体此时微微颤抖,连接全身的神经网络散发出微弱的波动,头发又开始根根竖立。
几分钟后,他全身出汗,脸色苍白,但脸上却带着兴奋。站起身,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生活区,脱掉上衣外套,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迅速向那个小区跑去。路边时不时看见联防人员和警察,许多街道已经被封锁。他绕进一个胡同,展开身法,从一处院墙翻越过去。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每一栋建筑都是七层,没有电梯。
在小区里面的十字路口,飞子轩感受周围,没有发现那种能量波动痕迹。“神石”被掩盖起来了?大概是回到家后将它藏进了隔离箱中了吧。
飞子轩来到小区大门,向小区门卫问道:“叔叔,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位穿牛仔上衣的,短发的姐姐进来过?”
“哦,有的,就五分钟前。”门卫是个大叔,很和蔼的样子。
“她是这里的住客吗?麻烦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哦,刚才我们在展览中心认识的,她说她要给我介绍个临时工作,后来展会里出事,我们就跑散了。她跟我说过,她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但我忘记具体的地址。”
“哦,她就住在那栋,中间的那个单元,七楼。”
“谢谢叔叔。”飞子轩转身向那栋房子走去。
来到拐角处,飞子轩驻足向七楼望去,隐隐约约有人在窗口向外面张望。想了想,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小区大门。
“叔叔,能否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借手机?没找到她吗?”
“我,不是,我想起一件事,想先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结果发现刚才把手机丢了。”
门卫叔叔将手机递给飞子轩。飞子轩走到一边,拨打大江的电话。
“请问哪位?”对面传来大江有点急促和不耐烦的声音。
“爸爸,是我,飞飞。”飞子轩压低声音说道。
“飞飞,你回到家没有?爸爸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吗?”大江的声音变得有点紧张。
“爸爸,我发现‘神石’的下落了,在会展中心北边不远的一个小区。”
“我就在附近,是哪个小区?”大江追问道。
“是老式小区,里面的楼房都是七层的,没电梯的那种。”
“好,我知道了。你在那里别动,等我来。”大江说完话就挂机了。
“哦,小伙子,你要找的人来了,不用打电话了。”门卫大叔从门房里走出来,喊道。
飞子轩回头,三个人从内向小区大门走来,其中一个是女的,戴着帽子,穿着短裤和t恤衫,她已经换了衣服。旁边两个男的,左边一人提着一个箱子。
三人听到门卫的话,立马警觉,一看是穿着中学学生校服的学生,警惕稍微放松。
飞子轩走上前去,将手机还给门卫,上前憨厚地对女子一笑:“哦,姐姐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两手突然一甩,两道黑影直射女子身后两名男子,同时跃起,飞腿直扫女子脖颈。猝不及防之下,两名男子被飞来的铁钉刺中,女子反应奇快,身体向后一退,双手一挡,但仍然被飞子轩的飞腿扫中肩膀,向后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你们先走。”
女子对两名男子说完,上前拦住飞子轩。两名男子忍痛,提着箱子向停在大门侧边,红色的小车跑去。
飞子轩一闪身,拦在两名男子前面,大喊道:“你们谁也别想跑。”
女子腾空而起,右手直拳砸向飞子轩面门,一名男子身体一矮,攻向飞子轩下身。提箱的男子继续跑向红色小车。
小区的门卫大叔站在门口,张着嘴傻傻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只有在电影电视里看得见的武打场面,手机掉在地上,浑然不知。
“噗”的一声,提箱男子腿一软,左腿上一枚铁钉射入关节处,箱子掉落在地。飞子轩甩出铁钉的同时,侧身躲过男子的扫堂腿,右手变掌抓向女子袭了的手腕。
“啪啪啪”提箱的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飞子轩连开三枪。飞子轩余光见提箱男子从腰间掏枪的刹那,连续换位,一颗子弹擦过头顶,鲜血从头顶流下。他不顾受伤,再次上前,一脚踢向正在开车门的男子。男子膝盖处被铁射伤,行动不便,被飞子轩一脚踢中,翻滚在地,箱子滚入车内。
另外一名男子也掏出了手枪,枪口追寻飞子轩的身影。飞子轩只能不停的变换方位。
这时,警笛声从马路上传来,女子掏枪,对准飞子轩,“啪啪啪”,将飞子轩逼退,女子钻入小车驾驶位。另一名男子紧跟跳入车内,丢下地上的同伙,小车启动,向警车来的相反方向加速跑去。飞子轩展开身形,紧追小车,在拐角处跃身而起,趴在小车的顶部。
“所有人都听着,不要开枪,车顶上是自己人。所有人都听好了,不要开枪。”
大江拿起车里的对讲机,大声喊道,同时脚踩油门加快速度追向红色小车。
红色小车开上沿海大道,后面十几辆警车尾随其后,天上一架武装直升机紧盯下方红色小车。一场汽车追逐在深州的海边上演。
小车驶入辅道,在立交桥拐弯的地方,飞子轩抓住车顶尾部的天线,借助车身拐弯离心力,身体一个大回旋,一脚狠狠地向驾驶室的车窗踢去。
“咣当”一声,玻璃破碎,小车失去平衡,向对面立交桥的护栏撞去。飞子轩松开抓住天线的手,脱离小车,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地借势一滚,顺势站起。小车撞断护栏,坠落在桥下的草丛里。
飞子轩走到立交桥旁,看了看底下肚皮朝天的小车,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了,你们谁也别想跑。还有你们的同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深夜,深州市第一医院的急救病房里。
主任医生尽了最后一次努力,直起身,叹口气:
“叫病人家属吧。唉!”见惯了悲欢离合的他,心情仍然感到无比悲凉。
大江、飞子轩和江小飞来到病床前,大江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像是要牢牢抓住妻子流失的生命,这个壮汉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哗哗地流淌。
飞子轩和小飞握住妈妈的另外一只手,呜呜地哭泣。
林慧慧微微睁开眼,凝聚最后一点力气,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和女儿,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大江凑过去,将耳朵贴在妻子的嘴边。
“大江,我真的,真的不想死,我还没看到,看到飞飞上大学,没,没看见小飞长大。”她急促而微弱地呼吸几口,出气多进气少,“还有,我一直在等丹阳回来,看来等不到了。”
林慧慧说完,几滴眼泪又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眼泪漫过她的眼眶,从眼角滑落。大江趴在妻子身边无声抽泣。
林慧慧的眼珠转向飞子轩和小飞,飞子轩抹掉泪水,将耳朵凑到妈妈嘴边。
“飞飞,我好舍不得你们啊,人死了如果有灵魂的话,我,我还是留下来,天天看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