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初的心情,飞子轩自己的的眼睛也潮湿了。
“所有医生都说,我活不过三年,爸爸妈妈不放弃我,还有月月、夏威,师父和骆叔叔他们相信我,鼓励我,说我一定行。在学校,有人说我是神经病,要求开除我,但学校老师、校长他们没有这么做,对待我与其他同学一样,从来没有歧视我,这些我都知道,我都记得。”
多年积累情绪和心里话,没有对任何人说,大概是今天说话的对象是一名老奶奶,两天后就分开了,没有什么顾忌,这才敞开心扉,一吐为快。
“三年过去了,我还活着,又过去了三年,我还是活着,活得很健康,越来越健康,我努力练功得到了回报。因此,过去,我练功的目的就是为了活下去。”
飞子轩抬头仰望星空,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精神与身体松弛不少。
“现在,我的病虽然还没完全治好,不努力练功可能还是会死去,但我已经不怕了,我努力练功,不再只是为了活下,我还有其他很多想法。”
女医生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好奇地问:“还有什么?说说看。”
这是她首次开口,声音很甜,很美,很特殊。飞子轩感觉有些诧异,回过头看看这位大姐姐,光线太暗,他又不好动用精神力,所以也没看清她的表情。
“现在练功的目的就多了。首先,我要保护我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我的家。还有我的朋友,小时候他们保护我,每次别人欺负我时,月月和夏威总是替我挡住。以后,我强大了,我就可以保护他们,不做拖油瓶。总之,我想保护所有对我好的人。”
飞子轩似乎一改刚才回忆中的低落情绪,变得豪气起来。
“还有,我要乘坐金色的雄鹰,与银色的雄鹰一起,飞上蓝天,在白云中飞翔,看看世界有多大,有多好玩。”
飞子轩越说越亢奋,此时,他满脑子都是与骆月骑乘神鹰在天空翱翔的场景。他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做出雄鹰展翅的姿势,一股豪气顿生,大叫道:“我要活下去,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我要飞,飞到宇宙的尽头,我姓飞,本就要飞翔。”
安静了一会,白奶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女医生也低头抿嘴一笑。
白奶奶开玩笑道;“为什么不是坐飞机啊,那可方便多了,随时都可以,不用练功就可以。”
飞子轩豪气一过,放下手,习惯性地挠了一下后脑勺,笑道:“坐飞机也行,不过要坐在飞机顶上,和我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看地球,看宇宙。”
白奶奶和年轻美丽的女医生又是一笑。
“吃饭了,吃饭还要人叫。”
从舱门处传来朱冠的声音,飞子轩回头看,朱冠斜靠在门框边缘,用一只脚顶着门:“飞子轩,你架子真大啊,吃饭都要人请,害得我成了你的跑腿。”
朱冠双手抄在胸前,阴阳怪气地对飞子轩说道。
飞子轩从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尺一的人,看朱冠这种故意找茬的样子,他语气平和地问:“朱冠,你今天吃了什么?”
“我还没吃呢,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偷懒,害得我还要被人使唤,来叫你。”
“不对吧,我看你今天吃了火药啊,说话火气这么大。”
“飞子轩,你他妈的,别以为你爸是公安局的,老子就不敢揍你,这里可不是学校。”
飞子轩不想在白奶奶面前与这种人纠缠,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轮椅车后面,准备推白奶奶走。
白奶奶倒是开口了,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的,就是拿了个什么儿童什么军的,顶替了名额的那个那个什么的?”
飞子轩和女医生听白奶奶慢吞吞地“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的”,都憋住笑。
朱冠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奶奶,你老糊涂了吧,不但记性不好,话也说不清楚。我拿的是冠军,也不是顶替什么名额,是我拿了冠军后获得的奖励,这才有了这个名额。再说,谁稀罕这个破名额,要不是我妈逼我来,我才懒得来。什么豪华游轮,这么小,我万吨以上的豪华游轮都坐过好多次,都腻了。”
“你看看,这小娃娃是怎么说话的?还是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的军,什么什么市的军的,狂得那个那个什么什么没边了。”
白奶奶好像发了什么童心,眼睛亮了几分,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向后面指着飞子轩,对朱冠说:“你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的军吗,我看你就军不过我后面的这个娃娃。”
朱冠立即站直身体,往前跨出一步,出了门,后面的门自动关合上。
“他?他算什么,就是仗着有个好爸爸,还不是亲的。老奶奶,你是不知道,他要是参加比赛,第一轮就被淘汰。要是真上了擂台,我遇到他,或许看在同一所学校上,我不会将他打得很惨,让他长点教训是必然的。老奶奶,别看他表面文质彬彬的,实际上这人很坏的,我小时候被他偷偷推下床,手骨折,还有,我哥被他无故地咬了块肉,他就是个神经病,疯子,从小就是。”
朱冠越说越来气,恨不得跑过来,将飞子轩按在地上摩擦一阵。
“是吗?那个那个什么的,我今天就让你们在这里比试比试,也让我老人家看看热闹,看看戏,开开心。你们那个有什么什么的仇,就报仇,有那个那个怨的,就报怨,那个那个什么的,别太过火就行。”
白奶奶回过头,看看飞子轩。
飞子轩道:“白奶奶,这不好吧,这里不方便,而且我怕,”
白奶奶打断飞子轩的话,说:“有什么那个那个好怕的,是我老人家那个那个让你表演的,没什么好怕的。”她又转头对朱冠,“那个那个什么军的,你愿不愿意表演给我老人家看啊?”
朱冠再往前走一步,对飞子轩说:“飞子轩,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你怕什么?我说了,我不会打残你。再说,这是表演给这位奶奶看的,学校不会怎么样的。来吧,我们就表演一下。”
飞子轩往侧边移动两步,距离白奶奶有三米距离,对朱冠说:“那好吧,就表演给白奶奶看看。”
他又对白奶奶说:“白奶奶,你要是看得懂,就好好看看,到时候我还是要请奶奶给点彩头。如果您只是看看热闹,那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白奶奶听飞子轩这么说,回头问女医生:“这小屁孩说什么来着?他要什么什么的彩头?”
女医生抿嘴笑,没有回答。
“你废话真多,是不是又要女人来保护你。”
飞子轩懒得再说什么,也没什么起手式的姿势,就看着朱冠。
朱冠双脚分开,双手成拳,一前一后,摆好姿势,正准备向前冲。飞子轩见他姿势摆好,哼了一声,一阵旋风刮过,还没等朱冠反应过来,他就感觉一只脚掌踹在胸口,人向后倒飞,咣的一声,撞在门上,门被撞开,朱冠摔了进去。
白奶奶和女医生都好奇地偏着头,伸长脖子,看向舱内,见朱冠在地面上挣扎着要爬起来,自动门关闭上了,看不见他最终爬起来的样子。等了一会,没见朱冠出来,大概是走了。
白奶奶有些失望,说:“还什么什么的军呢,都接不下小屁孩轻轻一脚。”有又对飞子轩道:“你这小屁孩,怎么这么快就表演完了,才一秒钟,看都没看清,那个什么什么的彩头,没了。”
她回头对女医生说:“小翠啊,没戏看了,那就去吃饭吧,我还真有点饿了。我们回房间吃,我才懒得与那些老家伙一起吃饭,说的话比吃饭的米粒还多,我吃不好。你将我送回房间,再去拿吃的,记得给我拿个这里的名菜,什么切鸡来着?”
飞子轩听白奶奶这时说的话,有逻辑有风趣,一扫白天只会打盹睡觉的样子,或许她就是夜猫子,到了晚上就精神。这名漂亮的女医生原来叫“小翠”啊,好朴实的名字。
小翠笑着说:“是白切鸡,粤菜中的名菜。”
“哦,对对,就是白切鸡,给我拿一大盘,整只的。还有那个那个脆皮烧鹅,在养老院吃过,他们小气,只给我吃了一个大腿,好劝我少吃些。这次,你去要整只烤鹅来,我今天要痛痛快快地吃个够。”
飞子轩吃惊,鹅啊,好大一只的,他们一家五口人才吃一只,这白奶奶要一只,还有一盘白切鸡,她吃得完吗。他不由得想起前天夏威编制的短剧,里面那个全息猪八戒。
“小屁孩,你也去,陪小翠姐姐一起去拿。好了,走了,先回房间。”
在船尾的一个侧门处,朱冠蹲在一角呜呜地低声抽泣,飞子轩的那一脚并不重,用力很是巧妙,踹在他的胸前,是爆发力和推力的组合,刚好让他难受至极,又将他推送出去,撞在门上,不受什么伤。朱冠已经两年没有输给过同龄人,特别是这次轻松地拿到深州市冠军,他有一种傲视同龄的骄傲,已经养成极强的自尊心。可是今天,飞子轩就是那么一脚,将他从天堂踹进地狱,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好不甘心,这几年的苦白是受了。
“飞子轩,我恨你!”
朱冠在内心呐喊。
“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的飞子轩也在找朱冠,他在餐厅里四处张望,除了白奶奶和朱冠,大家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