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江秉阳就赶到深州公安局化验室,对搜集到的两种毛进行化验和dNA比对。
那几根似衣服的丝线,从铁丝网顶部尖刺上取下来的,是一种特殊的蚕丝,经过了加工处理。因为很坚韧,且非常轻,所以一些高级的防弹衣会用这种蚕丝制作,主要作用是降低防弹衣的厚度和重量。加有这种蚕丝的防弹衣很昂贵,因此,一般是重要人物出席公共场合时,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上外套,不显得臃肿。还有,一些武道高手也会有这种丝线制成的衣服、手套,在与人搏杀时穿戴上,有效地保护自身。
从这根丝线给出的信息,江秉阳判断,那天深夜盗走的,装有女童急冻箱的人,他应该是一名武功高手,一定与女童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者是受人雇佣,是属于个人行为。做出这种判断,是他只盗走了女童。
这就缩小了范围,如果能确定照片上女童的身份,也就基本可以锁定盗贼的来路。
再就是那根猫毛的检验结果,这才是让江秉阳意想不到的。那根窗台缝隙中的猫毛,经过dNA比对后,与蔡勇食品加工厂后院的猫毛吻合,但是,这根猫毛与猫的dNA有很大差别,而且,基因链中出现了人类的基因组合。
大江第一次检查看到这个结果时,简直不敢相信,怀疑机器出了问题,又做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如果江秉阳知道,当初王力仁博士看见飞子轩的四链条基因的事情,他就很理解当时这个疯狂的科学博士为什么病了好几天。
还有,从小男孩头上伤口内取出来的那个毫毛,它的基因链没有猫的信息,而是带有鸟类基因信息,并且也掺杂了人的基因组合,似乎也是鸟与人的组合体。
因为太匪夷所思,大江不敢确定化验结果的准确性,他必须找个专业的地方进行再次检测。江秉阳马上想到,深州市的力仁基因与神经研究所,这是一家世界一流的生命科学研究所,特别是对基因研究,绝对是国际顶级水准。研究所的创始人就是王力仁博士,当初飞刚夫妇出车祸后,江秉阳从事故现场救下8个月大的飞子轩,并火速送到深州市第一医院,当晚值班医生主任就是王力仁,是他救了飞子轩。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力仁博士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息全无。以江秉阳深州第一神探的能力和人脉,一直没有打听到王博士的下落,这次去力仁基因与神经研究所,大江决定,一定要顺便再打听一下王博士的消息。
大江开着警车离开深州市公安局,向东北方向的力仁基因与神经研究所而去。
深州东北沿海,有多个大大小小的海湾,海湾被群山峻岭围绕,大多数海湾面向东方和东南方,形成一个个沿海的沙滩,一边是青山绿水,另一边是洁净的大海沙滩,因此这里也成了华国的旅游和度假胜地,不少度假山庄和主题公园坐落在这里。力仁基因与神经研究所就藏在这些海湾和峻岭之间。
大江驾车连续穿过几个隧道,下了高速公路,弯过沿海公路,进入岔道,再爬上一段弯曲的山路,出了几百米的林荫马路后,便看见半山腰的数栋不算高的建筑群,在山洼树林中隐隐若现。这些建筑周围很大一片都是森林山崖没有其其他筑。当初建设研究所时,为安全也好,清净也罢,这是刻意选择这种靠海的深山中。
建筑群外有五米高的铁网栅栏,每个关键点都安装有摄像头。当大江进入密林时,他就注意到路两旁的摄像头对准自己,随着车移而摆动。
又上了个小坡,拐了个弯,车停在研究所外围高大的铁护栏大门前。保安室内走出一名穿制服的保安,肩上有对讲机和记录仪。保安见是一辆警车,对大江行礼后,接过大江的证件,又看了看大江,比对证件和本人,退后两步,按动右肩上的对讲机按钮,侧头在对讲机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再走到车窗口,将证件交还,对大江行礼,按动遥控器,打开了大门。大门两侧的摄像头一直对着这辆车,直到警车驶入一大段距离。
江秉阳没想到这里的警卫等级这么高,都赶得上公安局的档案库了。这还是大江第一次来这里,好几次都想过来看看,毕竟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基因库之一,也是全国重点科研基地。最重要的是王力仁医生是创始人。这次是想过来看看的主要原因,就是打听王力仁博士的下落,如果有工作之便,他早就过来了。
对于飞飞的病,江秉阳夫妇发自内心最信任的人,还是王力仁博士,骆蓝星太神秘,江秉阳看不透他,而且,骆蓝星对待飞飞,很明显有其他目的。王博士不一样,就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医德,对飞飞的病很是上心,可惜这八年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如果找到他,再求他给飞飞做个检查,确定一下,也可以放心这个心思。
停好车,大江走入主楼,大门口一名保安很礼貌地拦下江秉阳,江秉阳出示证件,保安仔细检查后才让开路。大江走到接待前台,一名中年女子站起,微笑接待,得知江秉阳的来意后,拿起电话,与相关部门商议。
过了五分钟,一名青年从电梯里出来,走到前台,与大江交流几句后,让江秉阳拿出要化验的物品。大江将准备好的毛发交给青年。
“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江队长可以在那边沙发上先休息一下。”
青年礼貌地说完,就离开了。
江秉阳问前台中年女子:“你们的王博士在不在所里?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听到江秉阳提起王力仁博士,女子抬头,显得有些惊讶和兴奋:“江队长见过王老?”
江秉阳也显得惊讶:“王老?我说的是王力仁博士,他应该还不到五十吧,你说的王老是指他吗?”
前台女子小声咯咯笑道:“当然是他,这里还有谁可以得到这个称呼。王老是我们对博士的尊敬的称呼,与年龄没有关系的。”
“哦,是这么回事。那王老在不在所里,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我可不知道,王老大概不在所里吧,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再说,您又没预约,他是我们研究所的神,哪能说见就见的。别说是您,上面首长来,想见他都要提前预约的,预约了,还不一定见得到。”
“这么说王老还在所里?”
女子听江秉阳问话,似有警觉,半开玩笑地反问:“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我可不知道,王老大概不在所里吧,我也好几年都没见到他了。这才是我的原话,江队长可别套我话,别让我犯错误。”
女子看着江秉阳,又娇笑两声,问:“江队长这可是探听国家机密吗?”
江秉阳也是哈哈一笑,显得大大咧咧,反问:“要见一下故人,还能上升到了国家机密的高度,你也太能吓唬人了。”
女子又是一笑,说:“我可不敢吓唬我们深州市第一警探,江神探。王老的事说是国际机密,也并不过分。”女子故作紧张,说:“哎呀,江队长,您真得别套我话了,您再套,我都要没工作了。”
大江哈哈一笑:“我哪里是套你的话,当年王博士在深州第一医院时,两次救了我儿子,我是想当面感谢他,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您也别放在心上,王老救的人可多了,没关系的。”
女子说完,对大江露出礼貌的职业微笑,低下头做她自己的事情,一副我再不接话了的样子。
大江见女子不愿多说,也就离开前台。自己也从刚才的对话中得到了很多信息。首先,王力仁博士已经被重点保护。其次,王力仁博士并没有销声匿迹,时不时还会露面。再就是,王力仁博士在从事一项重要的科研课题,国家的重点科研课题。看来还是有机会找到他,就是现在愿不愿意给飞飞看病。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江秉阳走到大厅一角,那里是来宾休息区。休息区面积不小,分成三块地方,分别摆有沙发座椅和茶几。周围三面墙上挂满的公司宣传照片和画,旁边有个报纸杂志架,供人阅读。大江沿着墙,慢慢观看上面的照片,好几张照片上有王力仁,从年龄看,都是前些年的照片,近几年的都没有。
大江忽然看到一张老照片,是王力仁年轻时候的,照片下面有说明。2010年,王力仁博士在米卡国期间,荣获国际杰出贡献青年科学家荣誉奖,与项目研究小组成员合影。
吸引江秉阳的不是王力仁博士的获奖内容,是照片上的人。照片上有六个人,四男二女,江秉阳盯住照片中间,站在王力仁右侧的那名年轻女子,女子长得很美,个子不大,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是她,就是付洪柳青。”
江秉阳先是吃惊,然后皱眉。照片上,付洪柳青虽然与其他人一样,整体并没有显得特殊,但江秉阳却从付洪柳青极其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付洪柳青的身体微微向王力仁倾斜,头也小幅度偏向王力仁方向,垂下的手掌打开,下意识地伸向王力仁的方向,而王力仁双手捧着奖框。
付洪柳青与王力仁的关系不一般啊。他们之间这么熟悉,有这么一层关系,现在都在华国,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呢?闹翻了?什么原因闹翻了?江秉阳又开启了他的琢磨和假设推测。
过四十五分钟,大江都将墙上的照片和画册都看了一遍,还不见那名青年出来,有些着急,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他走到前台询问,前台女子拨打电话询问后,对江秉阳说:“你带来的东西有些奇特,所以用的时间要长一些,麻烦您再等等。”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不奇特,我还跑这里来干什么。江秉阳心里想,但也没办法,又回到休息区,继续拿起报纸杂志翻阅。
又等了十分钟,那名青年才急匆匆从电梯里出来,半跑半走地到江秉阳面前。
“江队长,实在对不起,浪费您的时间了。”
他边说,边坐在大江旁边,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茶几上,在他和大江中间的位置,翻开给大江看。
“您要化验的东西,就是一根猫毛和一根毫毛,还有那小块皮肉,我们都仔细化验过了。因为特殊,化验了两次,比对了好多次,但还是得不到最后的准确的结果。”
青年显得有些无奈和沮丧:“这根猫毛太特殊了。”
江秉阳拿起报告,认真阅读。读着读着,他明白了,这根猫毛确实不简单,里面的信息量太多了,关系也敏感和重大的信息,他都有些后悔到这里,万一这些信息走漏到社会,会引起骚乱。
大江没有说什么,合上文件夹,拿在手中,起身。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还要马上回去处理案子。”
说完就快步向大门走去。青年有些愕然,抬起手,张嘴想说什么,见大江已走远,没说出来。
经过两天的忙碌,冰封在急冻箱内的两名男孩,终于确定了身份,他们都是海珠市人,孩子分别叫范云和程玉合,五年前就失踪了,当时都是三岁。案发的那一天,海珠市同时失踪五名两至五岁的儿童,至今都追查不到线索,成为海珠市历史上的最大的悬案,曾经轰动全国。相邻的深州市自然也听说过这个案子,为了这个案子,各地公安局还开了紧急会议。
这个结果让江秉阳等人很震惊,也疑惑。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是三岁的模样,难道这孩子从失踪开始,一直被冰封到现在?为了弄清楚当年案情发生的详细过程,大江与华南虎商量后,请示局长,与海珠市公安局取得联系,当天晚上就带着小李去了海珠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