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北关帝豪夜总会,霓虹灯闪烁,金碧辉煌,红火热闹得很。
现阶段,岩门的夜总会几乎都是“综合性经营”,各种服务设施齐全得很。楼下唱歌跳舞,楼上打牌,甚至还有设置得比较隐秘的客房。
如果客人有什么特殊需要,完全可以就地解决,连夜总会的门都不用出。
帝豪夜总会,在北关一带,算是最高档最豪华的了,尤其小妹子年轻水灵,吸引着许多三教九流的“大人物”趋之若鹜。
三楼棋牌室,四个人正在打麻将。
除了召大力,还有郭远,江爱华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精瘦,偏偏还梳着大背头,打着摩丝,满头油光水滑的,一脸奸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正是召大力的合作伙伴,表兄兼狗头军师周志中。
石湖分局法医江爱华,年纪也是四十几岁,倒是长得白白胖胖的,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十分憨厚。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照理,这四个人是不会凑在一起打牌的。
现在不但在一起打牌,彼此之间那随意的表情,显然他们关系匪浅。
四个人打的不是筹码,而是现金。
郭远面前的小方格里,塞满了钞票,显见得他是最大的赢家。江爱华面前的现金也不少,同样赢了不少。
再看大输家召大力召老板,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谈笑风生的,几千万把块钱的输赢,毫不在乎。
“郭大,那个什么刀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召大力嘴里歪叼着金装南烟,随口问道,眼睛被烟雾熏得微微眯缝起来,随手打出一张七万,漫不经心的。
“一个联防队员而已!碰!”
郭远不屑地说道,拿出一对七万碰牌。
“联防队员?现在联防队员都可以管你们刑侦大队的案子了?”
召大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很有意思,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丝挑事的味道。
大家那么多年的朋友,郭远还在北关派出所当片警的时候,两人就很熟,召大力对郭远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
脾气暴躁,很讲义气,胆子大,肯帮忙。
果然,郭远就有点被激怒的意思,冷笑一声,说道:“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凑巧抓到一个部里的通缉犯,也不知局领导怎么想的,竟然给了个二等功,还解决了个事业编,现在也穿着警服,人模狗样的了。”
“抓了个通缉犯就立二等功?还解决编制?我记得你们公安系统的二等功很难得的吧?什么时候变成大白菜了,是个人都能立功?”
“可不是嘛,郭大!”
坐在召大力对面的周志中及时插口。
“我记得你前些年出生入死,打掉一个贩毒团伙,也才立个三等功吧?你们局领导也真是乱搞,太厚此薄彼了!”
郭远脸色一黑,眼神扫过去,冷笑道:“两位老板什么意思?故意刺激我啊?”
别的事也就罢了,这个事,只要一提起来,郭远便来气。
正如周志中说的那样,自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打掉一个贩毒团伙,才立个三等功,凭什么刀锋抓个郭建刚,就给二等功?
虽然事后局里也给自己提了个副大队长,其实还是个干活的大头兵。论实惠,还不如刀锋临时工转正呢。
往大里说,那是阶级的跃升,直接改变人生命运好吗!
“哪能呢?”
召大力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就是提醒郭大一句,可别阴沟里翻船,被一个联防队员看了笑话!”
郭远脸色更黑了,冷哼一声:“召老板这是信不过我郭远?就算你信不过我,你总信得过江医生吧?你俩可是亲戚!”
说起来,召大力和江爱华还是连襟,两人的老婆是表姐妹。
当然,“表”的有点远,不说五百年前是一家,起码也得两百年前一家了。
可架不住召大力有钱啊。
只要肯拿钱砸,多远的血缘都能变成至亲。
江爱华连连摆手,说道:“哎,别扯我,我就是个法医,事实是什么我就鉴定是什么,跟亲戚不亲戚的没关系。”
“对对对,事实胜于雄辩。”
周志中笑着附和。
“车祸就是车祸,谁来都改变不了事实!”
郭远便扫了召大力一眼,说道:“召老板,你看,周老板就比你明白。车祸就是车祸,谁来都是这样!你在担心什么?”
召大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也不担心,就是怕这个刀锋是个二杆子,愣头青,瞎几把乱来。到时候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你也不好收尾……”
“怎么,召老板怕了?”
郭远这回没有“上当”,反将了他一军。
“你不是说,在岩门,就没有你召老板搞不定的人,摆不平的事吗?合着召老板一直在跟我们讲大话呢?”
“呸,我会怕他?”
召大力果然属“打火机”的,一打就着。
“实话跟你说,今天被我舅舅臭骂了一顿,老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呢。我就是想问问,这个刀锋是不是你们局里什么领导的亲戚?水深不深?”
“狗屁!”
郭远啐了一口,满脸不屑之意。
“旭日厂的一个破落户,爸爸妈妈都是下岗职工,在局里有什么亲戚?都跟你说了,就是走的狗屎运!”
“那就好!”
召大力狞笑起来。
“就这么点水,也敢在岩门跳,老子迟早收拾他……”
召老板话音未落,包厢墙壁突然“咚咚”响了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墙上了,似乎还听到两下闷哼。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看下……”
召大力向坐在对面的周志中呶呶嘴。
周志中刚起身,就听得“砰”地一声,包厢门被人踹开了,随即两条黑影飞了进来,“啪嗒”摔在地上,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召大力安排在外边守着的两个马仔。
此刻一动不动趴在那里,显然已经晕死过去。
随即一个颀长挺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拍拍手,嘴角微微一扯,给了四位“老板”一个“邪魅狂狷”的微笑。
“诸位是在说我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