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瑢晏放下绢布,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沙哑的声线,隐含缱绻,“夫人,你吃醋了。”
苏若棠长睫猛颤,娇软声线平静淡漠,“你想多了。”
她裹住薄薄的被褥滚到床内侧,懒得理他。
不可否认,在他冒着内力尽失的可能救她。
她不争气的心房,再次波动。
但他为了商汝嫣,将她扔在悬崖,丝毫不考虑她是否会命丧七号毒人之手,奋不顾身去救商汝嫣。
这一幕反复在脑海中回荡,苏若棠心头的涟漪彻底消散,再度将心房冰封。
跳崖的几日,她一直未曾好好休息。
此时躺在不甚柔软的被窝里,思绪逐渐飘远。
情感缺失症,真的不懂感情吗?
前世的医学文献资料,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少。
她现在深深怀疑,墨瑢晏是否真的患有情感缺失症。
他为了白月光连名都不要,若这都不算深情,那什么才算?
不知过了多久,苏若棠纤细柔软的腰肢,被一双修劲有力的长臂抱起。
男人环住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清洌的雪松香,裹挟着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隐约间,似还有一股米粥的香味。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意识并未完全清醒。
她下意识张开红唇,咽下喂到唇瓣的温热白粥。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屋内,点点细碎的光线洒落在床榻上,将相拥的二人身影拉长,融为一体。
墨瑢晏换了身青色长袍,看着怀中少女娇嫩肌肤上被粗布料磨出的红痕,清隽眉心轻轻敛起。
崖底附近数十里,只有任乐爷孙俩。
之前他为了寻找苏若棠,留在崖底并未离开。
如今已经找到人,是时候该离开了。
三皇子妃生于锦绣,长于繁华,唯有繁华锦绣之下,才能绽放属于她的美。
“殿下。”任乐爷爷轻轻敲了敲房门。
墨瑢晏细细给她擦了擦嘴角,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平静,“任老爷子,请进。”
任老爷子轻轻推开房门,小心走进。
入目,是躺在床上的漂亮少女,布满道道摩擦伤痕的纤细手指,无意识抓着男人青色衣袖。
明艳眉眼轻蹙,长睫时不时颤动一下。
而蹲在床榻旁的矜贵男子,神色虽一如平常清冷淡漠,但却带着一股温润的生气,并非之前的死寂漠然。
“殿下,老夫先给三皇子妃把个脉?”任老爷子放下药箱,看着他的面色,暗暗叹了口气。
墨瑢晏点点头站起身。
起身时,发现苏若棠的手指,依旧抓着他袖口。
他弯下身子,轻声道:“老爷子是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苏若棠指尖微微一动,并未松开。
墨瑢晏一动不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许久之后,苏若棠缓缓松开手,翻了个身。
墨瑢晏轻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乖,给你把个脉。”
话落,他看向任老爷子,“老爷子,麻烦了。”
任老爷子拱手道:“殿下客气了。”
说完,他再度细细看了看墨瑢晏的面色,皱起眉头,“殿下,你现在丹田还疼吗?”
墨瑢晏靠在床沿站直身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感觉了。”
除了胸口的火烧般的刺痛,就连筋脉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任老爷子神色微微一变,一手捏住墨瑢晏手腕,一手搭在苏若棠腕间。
“老爷子,你给她看就行。”墨瑢晏手腕动了动。
但由于腕间穴位被任老爷子按住,一时无法挣脱。
片刻后,任老爷子脸色难看地松开手,“殿下,你从崖上坠落,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三日。”
“醒来后又不顾身子,出去寻找三皇子妃,昨夜彻夜写经书,今日又动了内力。”
“现在内力完全散在全身筋脉中,无法聚集。”
说到这,任老爷子松开苏若棠脉搏,一脸惋惜地继续道:“老夫一会给你配合药浴施针,看能否保住你一身内力吧。”
任老爷子话音落下之时,苏若棠身子骤然一僵。
她卷翘而纤长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两下。
灵魂,好似被重锤敲击了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间。
墨瑢晏神色淡淡地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麻烦老爷子了。”
说着,他看向苏若棠,清润语调隐隐带着担心,“她怎么样?”
任老爷子眼中划过惊疑:“三皇子妃只是这些时日未曾休息好,并无大碍。”
按理说三皇子妃内力低弱,从那般高的悬崖下坠下,顿无生还的可能。
但她脉象显示,只是因多日未休息好,身子有些虚弱,并无任何内伤。
想起民间传言三皇子妃医术高超,以及任乐所说在百米高的崖壁上看到三皇子妃,任老爷子便释然了。
大概是坠崖时抓住悬崖上端藤蔓,加上她有特殊的办法能慢慢滑到崖底,所以才没受伤。
墨瑢晏听言,眼底担忧散去,“麻烦老爷子帮她开点调理身子的药。”
任老爷子轻叹一声,深深看了眼苏若棠,“那老夫先去准备,一会殿下记得来施针。”
话落,他离开屋子。
临关门前,看了眼桌上被砚台压着的纸张,轻轻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堪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