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么办?”宁樱指了指低着头的中年男子。
“等着便是,他已经叫了帮手。”
有几位出身名门的围观者上来问好,试图打听挚启与宁樱的来历。毕竟不管他手中的血龙丹出自宗门还是自身,都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年轻人,尤其是在丹会临近的当口。
挚启与宁樱对几人极为客气,但碍于身份的原因,言语之间不免多了几分疏离感,落在旁人眼中就显得有些恃才傲物。
地上的中年男子见状,不时插上几句挑拨这词,虽然不至于让围观者与挚启二人反目,但原本融洽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这位始作俑者的脸上也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笑什么笑,连凡人的金银都要诓骗,简直是修行者的耻辱!”
宁樱重重的拍在他头上,男子痛得面色扭曲的龇着牙。可想到之前男子盛气凌人的模样,宁樱还是有些不解气。
抬起手酝酿了片刻之后,准备打出更重的一掌,却被一道由远及近的呵斥声打断了。
“谁敢伤我徒儿!”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一位青影急速接近,呼吸之间便来到了身前。挚启望着这位身着青衫、面色红润的老者,感受了一丝莫名的压力。他还来不及询问对方来历,地上的中年男子立马叫嚷了起来。
“师父,有人欺辱徒儿,你可要为徒儿做主啊!”
男子趴在老者脚下,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挚启与宁樱的罪行,几乎将二人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魔人一般。老者望着徒儿不争气的模样,脸上怒色渐浓,可在片刻之后却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如同烂泥般瘫伏在地上的徒弟扶了起来。
“你且先站在一边,师父自有主张。”
中年男子走出几步立在老者身后,恨恨的看着挚启两人,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老者深邃的目光划过场上的所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挚启与宁樱身上。
“是你二人折辱了我徒儿?”
“折辱?你徒儿连凡人的钱财都要诓骗,我们没为民除害,已经算便宜他了!”宁樱心中还是有气的。
“哦?可我徒儿并不是这般说的。”老者面不改色。
“教而不严,你这当师父的也有责任!”
“哼!放肆!老夫不会偏信任何一方,由你们来说!”
老者看向一旁的围观者,眼神不怒自威。高阶修行者的威势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再想到挚启二人冷淡的态度,他们索性便以来得晚的由头推脱了出去。
“你们!”
宁樱涨红了脸指着这些怯弱的修士,忍不住就要开口骂人,好在挚启抢在前面开了口。
“敢为前辈名讳?”
“老夫徐狄!”
“徐狄?”
挚启望着老者淡定自若的神态,脑中搜索着在建康城这几日听闻的那些响亮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与这个相符。可无论老者之前赶来的身法,还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淡淡威压,显然也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如今群雄云集的建康城,以他目前的处境实在不想再惹下一位强敌。
“徐狄?他是丹塔之人!”
“丹城三大长老之一的火如荼!”
“这下可惹上大事了!”
挚启还在犹豫如何问出对方的身份,不远处的惊呼声已经帮他省去了许多工夫。这些人仓皇的向外退去,跑出了老远之后似乎又有些不甘心错过这场大戏,躲在一片茂密的草木后张望着。
挚启站在原地对视着徐狄的目光,脑中却飞快的搜寻着他的信息。直到回忆倒退了前几日的画舫中,缪风等人醉饮之后的闲聊中,曾经提到过丹塔的构成。
与其他修行宗门不同,由于丹塔是南朝炼药师聚力而成,除了丹圣成名已久,是丹塔当之无愧的领袖图腾之外,并没有太明确的宗门等级划分。
丹塔所谓的长老、弟子,都是依着炼丹水准而定的。除了东城外那座容纳着所有丹圣门徒的九层高塔外,外来的药炼师呆得最多的地方,是丹塔脚下依着塔身围建而成、堪比建康南城大小的治外之地——丹城。
丹城虽然名义上属于所有南朝药炼师,但提起丹城之名,所有人想到的都是那座矗立在城中心的高塔,因此丹城也就很自然的成了丹塔之城。
如今管理丹城的除去不怎么出面的城主之外,便是在药炼师界赫赫有名的三大长老——火如荼,水无形,木长生。如今站在挚启眼前的,正是三大长老之首的火如荼,徐狄。
“没想到是徐长老当面!”
挚启恭敬了行了一礼,除了对他身份的尊重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这位脾气直爽的长老,不仅修为与炼丹水准极高,更是在建康符周边颇有善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救世仙人。
“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字,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舍妹说的并没有错,即便您是丹城巨擘,事实便是事实!”
“好!”宁樱拍了拍挚启的后辈。“没想到你也有硬气的时候!”
挚启感受到背上的力量,心中忍不住腹诽了几句。刚说出口的兄妹关系,在宁樱的一掌之下顷刻间就成了笑话。
徐狄并没有立刻表明态度,倒是退到远处的看热闹之人议论了起来。
“这两人算是完了!”
“在火长老面前还这么张狂,够胆气!”
“胆气也得活着才有用!”
众人都不看好挚启二人的结局,猜测着两人撑住几个呼吸。而徐狄似乎也如他们所言,脸色渐渐化作冰冷,一抹怒意挂上眉眼。
“你们可知道在这建康城中,即便是我随手将你们二人抹杀掉,也不会有一人敢多问一句?”徐狄的声音冰冷而低沉,透出的阵阵凉意与他的名号和当下的天气都不太相符。
“哼,老头,我不信你…..呜呜呜!”
挚启赶忙捂住了宁樱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激怒了对方。虽然徐狄素有善名,但这等人物面对两个惹怒的他的蝼蚁时,说不得真会随手便碾死了。
宁樱羞红着脸又呼吸不畅,拍打着挚启的手掌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晚辈深信这世间还是讲理的?”
“讲理?好一个天真的小家伙。想要讲道理,也得有和道理相匹配的拳头!”徐狄面露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若能让前辈讲道理,晚辈愿意挥一挥拳头。”挚启离开宁樱,在一处空地站定,摆出了请教的架势。
“好!好!好!好一个讲道理的晚辈,那老夫就来领教一番你的道理!”
徐狄蓄含着灵力的声音传出,顷刻就惊醒了所有散落在秦淮河畔的修行者们,修士的敏锐让他们感觉到有高手在争斗。
他们齐身奔向声音的源处,想看看是谁不顾南朝修行界禁令,敢在这座千古皇都大打出手。
当他们来到事发处,看到才脱去稚气的挚启时,不由得感叹其年轻气盛,要白白丢了性命。可当看见挚启对面的徐狄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先学着先行者躲在了草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