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密集的剑鸣声在四周回荡,尽管挚启如今的修为远高于何求,往生剑更是杀伐之器无往不利,但单以剑术相较,他还是落在了下风。
如今他在何求不断重复的剑招下连连后退,便是最好的证明。
“短短五十招,你已经换了三套剑法。虽然招招不凡,但终究无法融会贯通。修行也好,练剑也罢,切忌杂而不精!”
何求手中招式不停,嘴里还不忘指正挚启的不足,仿佛又回到了汤溪镇书铺中一教一学的日子。
挚启这是第一次与何求真正交手,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修行界中将招式练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修士。
在如今五行术法当道的修行界,近身的招式就和血脉修士一样,早已成为各大宗门的弃子。
何求能在意气风发之时不忘磨炼剑技,的确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先生说得是。”
挚启嘴上称是,手上却使出了他最得意的囚龙剑。
作为他用得最多的一套剑法,果然一出场便挽回了些许颓势。逼停了何求的剑势之后,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何求似乎也对囚龙剑颇有兴趣,手中的剑招也多了些许变化。两人各自施展着得意剑术,一时间打得好不热闹。
只是与对战者的见猎心喜相比,作为旁观者的小灰却觉得十分无趣。
伴着两人“铛铛”的声响,她几乎翻遍了整片空地的每个角落。从常俊安置在角落里的栖身之地,到何求用来缅怀旧时光的轮椅,还有铁茹留下的厚厚的笺花。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无趣。
无聊的小灰将主意打到了悬崖边。她探出头望向崖下,就算有月色洒落,入目的也只是一片黑暗。
正当他打算爬出崖边之时,一道信符“嗖”的一声从她身边闪过,还不等她追上就落入了何求手中。
两人默契的停了下来。何求目光扫过信符的内容,脸色几次变幻之后显得十分难看。
“接下来我不会留手。”
何求莫名的说了一句,然后整个人的气势开始急速攀升,还没等挚启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伏龙锏就已经重重砸下。
“咚!”
挚启闪身避过,石锏砸在地上发出一阵轰鸣,坚硬的黑石更是被他砸出了一个浅坑。他退出几步正欲开口询问,何求的攻势却再次袭至,无奈之下他只得举剑相迎。
“铛!”
两人被彼此的反震之力推出几步,挚启仓促应对又下意识的收了力,落得个不分高下。但从方才的这一招,他却很清楚何求真的是全力以赴。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挚启迫切想知道那道信符上到底写了什么。
“他们拒绝了我避战的请求,命我将你擒下之后上去汇合。”
“将我擒下?”
挚启愕然。他没有看不起何求的意思,但以其如今的修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管这信符出自谁手,挚启很确定对方清楚自己的实力。将这样的命令下达给何求,无疑是巧妙的将两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不用留手。”何求的攻势越来越凶。“从我收到信符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能是对手!”
伏龙锏上亮起一阵黄光,这是何求聚拢山势,酝酿雷霆一击的征兆。
挚启很清楚这样的招数无法躲避,而且很难控制住适当的力量以保证双方的安全。可一旦他全力出手,极有可能会重创何求。
他看着步步紧逼的何求,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心中有了决断。
“小灰,我们走!”
话落转身,小灰也默契的追了上来。
何求的全力一击也在这时酝酿到顶峰,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二人身后。
挚启举剑回身,脚步不停的挥出一道血芒。
红环两色交汇,往生剑的光芒立刻吞噬了四周凝聚而来的山势,甚至还有余力朝着何求掠去。
好在两人此刻已经拉开距离,余势在路途中渐渐消弭,轻易被何求挡下。
可惜往生殿的命令一旦下达,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何求微微停顿,跟着挚启二人追了上去。
三人你追我逃,朝着界山的高处行去。
“铛铛铛!”
“嚯哈!”
此时山腰上方三百余阶的一片空地中,南朝修士与往生殿的人马激战正酣。
各派修士似乎已经将因为挚启引发的分歧搁置一旁,全力应对突然杀出来的对手,从其互相协助且进退有序的阵势看来,颇有几分同舟共济的味道。
至于往生殿一方,多是挚启的老熟人。
此刻正在场中厮杀的,有方才仓皇而逃的李胖子和陶礼,还有本该何求同行的铁茹,甚至还有离开临安已久的翎家姐妹。
他们领着数十位身着玄衣的大修士,以一种特殊的战阵对战一众南朝修士。他们的每一个招式都会引动四周的黑石轻轻颤动,似乎与整座界山融合成了一体,看起来十分诡异。
也正是因为这种诡异的战阵,往生殿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依然将南朝各派压制在下风。若不是有雾隐山借助阵法苦苦支持,怕是早已败下阵来。
而作为己方最强战力的吴忧与徐柘,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加入其中。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被挚启的另两位熟人牵制。
这一男一女,一个懒散不修边幅,一个精致雍容华贵,正是常俊与凤姑二人。
若是挚启在此,定然会因为四人的相互牵制惊讶不已。在他的认知里,常俊和凤姑的修为虽然深不可测,但从未与念境扯上过关系。
如今四人各自防备,徐柘和吴忧面色凝重不敢轻举妄动。本该是悬殊的对决却表现得如此诡异,除了常、凤二人在这二十年里修为突飞猛进之外,就只有可能是出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状况。
“以二位的天赋和实力,何必为了一帮乌合之众犹豫不决。只需踏步向前,界山之巅就在不远处。”
常俊懒洋洋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傲慢。言语上的工夫他都不怎么擅长,教人如此,劝人亦如此。
“你胃口倒是不小。方才你那位同门,不过是一人为饵诱我们反目。如今你倒好,仅凭一句话,就想让我们两个成为孤家寡人。”
吴忧本就是孤家寡人,对于常俊的提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我比他强一点,胃口自然要大一些。”
常俊虽然说话很慢,但声音却不小。下方的李胖子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可想起不久前的失利,只得默默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的废话太多了,要打便打!我们要上去,也只会凭自己的本事打上去!”
眼看着下方众弟子处境不妙,徐柘有些急躁的呵斥了一句。
常俊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耸了耸肩望向身旁的凤姑,两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本想为二位道友留些颜面,无奈流水负落花,那我们只能得罪了!”
吴忧与徐柘面色一肃,一个握拳,一人握剑准备应对对方的攻势,却不想一旁的凤姑大手一挥,竟然在头顶升起一面巨大的水镜,将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展现了雾影之中。
“你们这是作甚?”吴忧和徐柘同时皱起了眉头。
“提醒二位道友,水镜上的一切,山下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