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挣扎一二?”
挚启二人默契的朝彼此点了点头,一个手持长剑迎向夜岁,一个则闪身没了踪影。夜岁与狼辛齐声嗤笑,鳞甲顷刻布满全身。
就在他们以为一场大战即将来临时,拥挤的人魔大军中突然一阵喧哗,依稀可见一道黑影闪烁而去。
“逃了?”
狼辛大喝一声就要追出,夜岁也欺身而上以防挚启逃走。可就在两人起身之时,一道绚丽的金光从挚启身上爆发,呼吸间便将整个夜空照亮,与之相伴的还有无数人魔的惨叫声。
“浩然之力!”
夜岁发出一阵怒吼,顾不上前排痛苦嚎叫的族人,疯狂的向后撤去。人魔大军因为拥挤根本无法掉头,片刻之间便在金光普照之下一片接一片的燃烧起来。
方才还被狼辛当做入主花谷过渡之地的人魔营地,顷刻间便化作一片修罗场。
异变很快惊动了营中的两位高手,与此同时,最深处有两道令人窒息的威压正在苏醒,并且朝着挚启所在的位置快速蔓延。
“混账!”
愤怒的声音直刺挚启双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的同时,耳边也有一股暖流沁了出来。
手中浩然珠的光芒遮住了夜空下的所有色彩,却唯独无法压下鲜血的殷红。
挚启像一尊天神矗立在凡人中央,面对强敌的威势屹立不倒。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处在破碎的边缘。
浩然珠再次握在手中之后,体内的力量平衡被彻底打破。磅礴的浩然之力如潮水一般涌向不属于他们的那一边,淹没了被杀气占领的半边身子的同时,还将残余的力量压向他本后的往生剑。
而往生剑,是和挚启性命相关的东西。
尽管他已经有了第一次握住他的经验,也将此举带来的后果算了进去,但从未想过这一次的冲击会如此猛烈。
往生剑的剑灵愤怒的咆哮着,但在汹涌的浩然之力跟前,它也只能躲在剑身中宣泄自己的情绪。
若是任由浩然珠继续发力,或许来历神秘的往生剑可以安然无恙,但它这个初生的灵体定然会被无情抹去。
挚启突然动了起来。他不想伤上加伤,就必须保住往生剑不受损,而想要往生剑平安,他就不得不将浩然珠收起来。在当下形势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前提下,他就必须将握着浩然珠的时间缩短到极致。
“啊!”
浩然珠的金光过处,人魔尽皆惨叫退避。叫声遮住了挚启发出的痛哼,还让他踉跄的身形看起来更像是杀入敌群。
两道鳞片突然从斜里飞出,直奔挚启而来。与此同时两道佝偻的身影现身大军中央,令纷乱的场面几乎静止下来。
所有人魔停下脚步齐齐跪倒,就连那些被金光炙烤的垂死之人,也咬着牙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异响。
“噗嗤!”
鳞片从左右刺入挚启腰间,尽管很快在浩然之力的侵蚀下化为飞灰,但也令挚启摔出很远在稳住身形。
腰间的刺痛让他咬紧牙关,可两位外敌的突然出现,倒是略微缓和了体内的激烈争斗。
“看来浮生院已经归于尘土,否则也不会将这等宝物交到一个年轻人手中。”
两位老者看起来已至风烛残年,开口的其中稍显挺拔的那位。他干涩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却清晰的传入了挚启的耳中。
“宿敌逝去,我们也老了。不过送上门的宝贝,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随着另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四周跪伏的人魔纷纷起身朝着挚启围去。尽管浩然珠光辉如旧,尽管一个又一个的族人在前面化成灰烬。
“这帮人魔不怕死吗!”
回涌的浩然之力几乎占领了挚启的身体,仅剩背上贴着往生剑的位置还在继续争夺。这是自从桃枝化剑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不受阴邪之力影响的感觉。可本该是一身轻松的结局,却拖着他的身体急剧衰弱。
挚启还举着浩然珠,但已经在地上爬了起来。抬头对上两道穿过金光射来的眼神,他有种所以秘密都暴露在他们眼前的感觉。
身后花谷的边界只有三丈之遥,可他觉得已经回不去了。
“噗!”
随着浩然之力触碰到裹着往生剑的那块黑布,挚启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脸上龟裂出数道细小的口子,并且开始不断有血迹渗出。
整个身子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充斥,却又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这就像他在浮生院第一层种地时,将桃枝舍弃在一旁的感觉。
“看来我是真的离不开它。”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见到小灰模糊的身影在花谷中狂奔,似乎还在大声呼喊着什么,挚启心中泛起一丝暖意。眼前在平日里不过一个跨步的距离,如今看着却如此遥远。
他突然将浩然珠收了起来,月色重新占据了这片林地,还有千万道嗜血的目光。
“吼吼!”
嗜血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和他们比起来身形弱小的挚启在声浪中摇摆不定。
“留他活口。”
群魔止步,却又一道黑影急速飞出,呼吸之间来到了挚启身前。挚启以为会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低阶人魔,因为此时他完全有再次祭出浩然珠的可能,那些居高位者定然不会冒这个险。
可他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不怕死吗?”
“快死的是你。”
夜岁的出现,让挚启十分不解。两人立场不同,当年同行也不过是因为相互欺骗,断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值得他不顾自身安危。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看上了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
“你想要什么?”
“你背后那个布包。”夜岁没有片刻迟疑。
“倒是很直接。”
“我也没想到浮生院的浩然珠会在你身上,本想将你偷偷拿下,如今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先将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你认得它?”挚启艰难的握住了身后的长剑。
“当年千幽谷的异象,我想了很久,应该有它一份功劳。而且我们并非对南朝修行界之事一无所知,你血煞杀神的名号我也听过的,这应该就是那截桃枝,也是那把凶兵。”
“看来人魔凶蛮无智终究只是个传言。”挚启将背后的布包解下。“可我就这样将它交给你,他们会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