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城中,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轰然消散的光柱。混乱的天地灵力从广场中心向四周散去,将周围的所有禁军都压得伏倒在地上。高台上的众人同样不轻松,修为稍低着甚至运转灵力抵挡这股杂乱的力量。
可不管是趴着、躺着、还是坐着,他们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会未这股力量的源处移开。风沙同样这股冲击之下缓缓散开,渐渐露出了两人的身影。
这场发生在眼前,却又一直未曾窥其真貌的比斗,也有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
“这,这是……”
风沙彻底散去之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两人一剑。
和两刻钟之前相比,两人除了离得近了些,好像一直都没有动过。唯一能正面他们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便是略显凌乱的衣衫,以及抵在宁樱胸口的往生剑。
“居然是宁脉主败了!”
看似情理之中,毕竟天命榜上挚启排在宁樱之前。却又有些意料之外,她手中握的可是圣兵啊!
殿前的十人中,欣喜者有,失落者有,疑惑者也有。可他们在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最后无一例外的觉得十分无趣。
这里有三柄堪比神兵的利器,两个在三十岁破入命境的绝世天才,分别肩负着俗世与修行界巅峰处的使命,可却在经历一场躲在帘幕中的争斗之后,将这样一个结局呈现在观众眼前。
论过程,无趣!论结局,更无趣!
这称得上是仙凡斗开始十余日以来,最无趣的一场战斗。若不是方才两人调用的天地之力交织,生出了冲天的异象,宫外的百姓们恐怕会以为命境的终战是一场文斗。
就连一直渴望这场胜利的赵臾,此时心中都生出了一个好笑的想法:
“莫非这两人就是借着骇人的气势做了做样子,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甚至屠乌三人心中,此刻也是这般想法。
可他们想不到的是,真正有趣的结果就在下一刻。
“噗嗤!”
停在宁樱胸前的往生剑突然往前一挺,一声闷响刺进了她的胸口。往生剑的血光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庞,在这个不该在意容貌的时刻却显得极美。
“不!”
城内城外关注着这里的人全都站起身来,挚启的这一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就连始作俑者的跛面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进城!”
常俊第一个清醒过来,拽起身边的榆婧飞身而起,此刻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宫城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季芸,她飞奔下台阶冲进广场,可却在即将接近二人时停了下来。面对两位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凭着一股冲动而来的她再次迷失。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宁樱的身体缓缓倒下。往生剑从她胸口脱离之时,剑尖上的鲜血在夕阳的照射下分外耀眼。
挚启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目光冰冷的看向台阶上的萧攸,宛如一具死尸。似乎这场死去的不是宁樱,而是他们两人。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人呢?”
“我……”
台阶上的萧攸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以榆婧作为筹码的约定,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尽管方才他也曾提起此事,可他一直觉得这只是刺激挚启的手段。
但挚启真的动手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宁樱——这位被雾隐山推到人前的木脉之主,手持圣兵的天命榜大修士。
看着往生剑滴落的鲜血,萧攸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人在哪里!”
“在这儿!”
五道身影破空而至,为已经乱成一团的场面再添几分变数。尤其是感受到其中四人身上深邃如渊的气势时,台上的阳珏等窥命境高手都面色微变。
“你们是何人?”
四位来历不明的大修士,令所有人神经紧绷,短暂了忘却了宁樱之死。
“婧儿!”
韩染冲下高台,来到广场时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好在常俊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将榆婧放下让其师徒团聚。
萧攸走下台阶站在四人身侧,挚启见到榆婧毫发无损,死灰般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生气。可高芊与屠乌已经走下台阶,与季芸一齐将他围在广场一角。
“你们到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弄清四人来历的重要性,在众人心中已经超过了宁樱死去的变故。毕竟几乎聚集了南朝所有大宗门的仙凡斗,也不过有焚天宫、九曲渊、丹塔、伏淩川,厝叶园,以及修为不明的赵臾,六位窥命境大修士。
可对面看模样师出同源的一伙人,便有四位这等高手。修行界何时出了可堪比肩雾隐山以及巅峰期丹塔,却从来不为人知的隐秘宗派?
“我们是看戏之人。”跛面笑起来更难看。“想看看你们如何处置他——一个杀了圣地脉主的凶手。”
“他?”
众人将目光从他们身上转向广场,才想起来在四个陌生人出现之前,这里还发生了一场惊天之变。
“你为何……”
就算是将挚启视为生死兄弟的屠乌,此时也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高芊已经握紧拳头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唯有季芸面色挣扎,不知该如何自处。
赵臾等人走下高台,与常俊五人遥遥相对,隐隐在广场外围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看着挚启手中的剑上还沾染着宁樱的鲜血,高芊用尽全身力气才暂时压下了报仇的冲动。
她想要上前收拾柘宁剑与宁樱的尸身,可刚踏出一步,却被那边滴血的剑挡在了身前。
“找死!”
怒火在这一刻爆发,紧握的双拳顷刻变为金色。可就在她挥出之时,一只大手却从身后搭在她肩上。
“你要拦我?”高芊没有回头。
“师姐,听听他怎么说。”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屠乌依旧选择相信挚启。
“宁师妹生死不知,还有什么可说的!”
肩上的手掌没有松开,高芊挣扎了几下还是停住了脚步。两人都转过头盯着挚启,想从他口中听到与眼前景象不一样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想说。”挚启的声音干涩嘶哑。“别忘了我在观省楼中说过的话。”
“观省楼?”
屠乌与高芊同时皱眉思量,可惜其他人并没有与挚启在观省楼的同饮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