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魂失败了,你会怎样?”
良久之后,挚启背后的伤势已经没有了多少痛苦,他将脑中属于凌焕的凌乱记忆整理了一番,对着黑暗的角落中问了一句。
“寄魂术一旦发动,就会不停的消耗魂力,一日之内没有寄体的话,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凌焕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毕竟是经历了五百多年风雨的丹中圣者,即便在生死之间也能保持一份淡然。挚启想起门外还盼着先组回归的凌渡,一时不知还如何应对此事。
“方才你言语之间,好像认识我?”
挚启想起凌焕刚才的胡言乱语,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已经一百五十年不曾离开这里了,怎么会认识你?只不过是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而已。”
“想我这样的?”
“不错,不该出现在南朝、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的人!”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凌焕寄魂的那颗庸丹从暗处滚了出来,对于挚启的疑惑知无不言。
“不该出现?何意?”
“我也说不清楚。我曾见过两次这样的人,每次出现都会带来席卷整个南朝的腥风血雨,你是第三个。”
“腥风血雨?第三个?”
挚启重复着凌焕的口中之词,思索其中深意。他回顾自己短短不到十四年的人生,除了常先生口中的血脉天赋极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虽然与几大宗门的莫名恩怨,让他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有值得旁人觊觎的地方,可最终也只是归咎到几件灵物身上而已。
沉思中的挚启没有注意到石厅中的变化,丹炉旁的萤石被凌焕挪到角落,厅中大部再次陷入黑暗。而就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一颗丹药静静的向着大门滚去。
它穿过中间凹陷的平台,躲开散落在地上的空瓶,轻声跳上台阶之后,距离大门口就只有短短的一截通道。
想通了某个节点的挚启察觉到了石厅的变化,可当他的抬起头之时,原本小心谨慎的凌焕猛地加速朝着大门冲去。
“轰隆!”
大门应声而开,挚启飞身冲向出口,门外的丹塔众人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场中最为镇定的幽老反应过来时,站在远处的缪风突然发疯似的朝着铁门冲了过去。
“轰隆!”
幽老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射出的黑影,他便携着缪风再次没入了大门后。封禁再次恢复原样,所有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塔顶爆发出惊人的呼喊与哭嚎声!
“哎哟!”
正朝外冲去的挚启突然看到一个白影对撞而来,躲闪不及之下两人撞了个满怀。铁门再次闭合,挚启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前胸,借着微光看清了飞进来的人影。
“缪风!”
挚启将躺在地上的缪风扶起,感受到他平稳的气息却一片还浑噩,心中有些疑惑。就在挚启把住他的手腕时,方才还未曾清醒的缪风突然坐起身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认识他!”
“你不是缪风!”挚启大惊失色,猛退了几步。“你是凌焕,你居然二次寄魂!”
“真聪明,不愧是我最先看重的宿体,我可没说过只能寄魂一次。”尽管此时的缪风已经不再是缪风,但他笑起来依旧优雅。“对了,可别想着动手,他可没有你那些手段,我已经几乎与他完全融合。若是你将我杀了,那他也就死了。”
“他算不上我朋友!”
“我知道。他是楼家人,为了谋取你的五行戒,替一个叫楼晟的小子盯梢而已。”自打进入缪风的身体,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不过以此时的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杀我的。”
“哼!”尽管知道了缪风对自己的企图,他仍然下不了手。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让你保密。作为交换,我可以将那块血玉髓送给你!”
“你身为这座塔的主人,就算改换了相貌,也必然有独特的方法证明自己身份,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百年不见踪迹,再次现身却是这般孱弱的模样,还要将那些久居高位之人压在身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凌焕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倒是小心谨慎!”挚启出言嘲讽了一句。
“这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除了这块血玉髓,我还要取一枚芦木果!”
“呵呵,以你的天赋,炼制出忘忧丹只是时间问题,成交!”
凌焕伸出手试图拉挚启的衣袖,却被挚启大袖一挥甩开了。他虽然与这个昔日圣者达成了交易,但对他为求生不择手段的做法并不认同。凌焕倒也不在意,哂笑了一声对他拱了拱手。
“我还有两个问题。”
凌焕站起的身形再次坐了下去,等待挚启的下文。
“第一,你我从这出去,要如何应对丹塔的盘问?”
“我会在此地留下一封书信,然后将身份告知几个值得信任之人,他们自会有办法保证我们安全。”
想到对方曾在此处经营数百年,必然留下了种种后手,绝不会因为换了副相貌便夭折。想通此间道理,挚启没有追问,而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门外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为何选择了他。像你那位叫董泝的徒孙,天赋就不知要比他高出多少。”
“这个……,倒也不怕你笑话,单纯的只是因为他相貌俊美。”
“相貌?”
“是啊!老夫这一世算得上应有尽有,唯独这副面相丑陋了些。既然能重活一次,为何不选个好看的皮囊呢!”
作为一个男子,凌焕毫不掩饰的说出了想要副好皮囊的想法,挚启不由得多了几分鄙夷。可当他想起之前幻境中凌焕对自己微笑的渗人景象,又忍不住觉得此时的他的确顺眼了许多。
想到缪风的相貌竟然成了他魂丧丹塔的原因,挚启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出去之前,我想和你做个约定。”
凌焕在他感叹之时,已经将书信写好放在丹炉旁,同时将盛放了血玉髓的盒子递给挚启。
“既然收了灵物,保密之事我会说到做到。”
“并非此事。这次我虽然成功寄魂,但更换了寄体魂力受损,就算重活了一次,也失了突破念境的可能。没了绝对实力的守护,丹塔必然会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若日后南朝修行界再起腥风之时,希望你能念在今日从此处所得,留丹塔一线生机。”
凌焕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让习惯了他狡诈圆滑的挚启有些无所适从。他将手中的木盒收入五行戒,疑惑的看向顶着一副俊美面庞的凌焕。
“我?”
“不错,就是你!你既然已经开始行走南朝,想必那一天也不远了。”
“我答应你。”挚启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在凌焕口中得不到答案。
“那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