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倒地的地方,正巧是在东侧的一个古墓旁边,九叔看着碗口大的黑洞说:从里面冒出的不是尸气就是沉积的瘴气,等会儿挖的时候,都蒙好口鼻,免得中毒了,他对假爷说:你没有倒斗的经验,就在旁边给我们放风吧,万一我们出了岔子,若是全倒地了,旁边没个人还真不行。
假爷说:这样最好,我虽然跑船多年,但还从没在坟头动过土,先看看你们是怎么挖的。
我打开折叠的工兵铲,刚从黑洞口挖了一铲子土,只听身后传来羊叫。
咩,咩咩,咩咩咩……
九叔说:我靠!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母羊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摆摆走来,它嘴巴滴着血,眼睛、鼻孔、耳朵也在往外流血,看着特别渗人,更加骇人的是它的双腿间,四个巨大的羊奶就跟装满水的气球似的,血红血红的,随时有可能爆了。
我自己就放过羊,产过羔的母羊,一般只有两个羊奶有奶水,另外两个没奶水的奶,几乎是贴在肚皮上的,不留心的话,很难见到,不过也有四个羊奶都有奶水的,但很罕见,那两个次羊奶是比较小的。而眼前这个母羊,四个羊奶都非常大,看着极不正常。
九叔说:我都替它捏把汗,若是走路颤动太大,怕是要炸了。
绿雷满不在意道:不稀奇,我老家那边,母羊六个羊奶八个羊奶的都有。
九叔呸了一口:吹牛也得有个度,八个羊奶,你以为是母猪啊?
我提着铲子是挖也不是,不挖也不是,问九叔:怎么办?
九叔说:先别挖了,你跑的快,去找洛桑老人,先把这个奇怪的母羊弄走再说,不然它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
我扔下了工兵铲,一路小跑到了热水乡公社,问了次仁,他告诉我洛桑老人赶着牛车去远处割草了,我跟他说明了情况,次仁听完有些害怕,他找来了江措上师,带着几个牧民赶到了古墓群东侧,母羊已经快走到平缓的山丘下了,次仁看到那血红的羊奶说:怎么四个都这么大?
江措上师说:肯定是吃了九间妖魔殿附近的草,中了魔苯的猛咒,前面那对羊奶中的全是血啊!
母羊吐了一路血,几乎已经走不动,江措上师摸了摸羊头,抓着母羊的耳朵轻抚了几下,母羊跪在了地上,然后侧躺了下去,江措上师对次仁说:把它抬到担架上。
说实话,当看到母羊跪地的那一刻,我觉得它太可怜了。
九叔搭了一把手,帮忙将担架抬到了山丘那边,绿雷和假爷看装备,我跟着九叔,有需要的话,也好及时帮忙。
在江措上师的指引下,大家将流血的母羊抬到了一处积水边,放在地上之后,江措上师拿出一把很短的藏刀,双手合十拜了拜,让牧民将母羊抬到了积水边,然后用藏刀轻轻割开了羊奶,哗啦一下,但见前面那对羊奶中涌出了大量的脓血,散发着一股子膻腥气,等脓血流完的时候,甜瓜大的羊奶缩的只有鸭梨大了,羊的肚子也回去了不少,又割开了后面那对羊奶,先是流出了乳白色的羊奶,腥气扑鼻,然后流出了黏糊糊的红色脓血,还有一团团黄色的粘稠物流出,说不出的恶心。
他拿出纸包中的藏药,在母羊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说:抬回去吧,能不能活,还要看上天的旨意。
这只母羊最终还是死了,剥皮的时候,发现皮与肉之间竟然充斥着清水,几乎是皮肉分离的,开膛之后,羊的内脏萎缩的非常厉害,牧民敲开羊骨头,发现里面的骨髓如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说不出的吓人,江措上师连夜让人架起了火堆,将母羊的血肉骨头毛皮等全烧成灰烬,挖了一个大坑淹没了。
当然,那是后话。
那天见江措上师等人抬着母羊离开,我和九叔就回到了古墓群的东侧,绿雷和假爷蹲在一边闲聊,见我们回来,假爷问:那母羊是怎么回事,上师怎么说的?
九叔说:上师割开了羊奶,流出了不少污血,他说母羊应该是吃了九间镇魔殿附近的草,具体怎么回事现在还摸不清,但挺邪乎的,估计跟那个女人着魔差不多。
假爷说:多吓人啊,难道九间妖魔殿之中,真有什么超乎认知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可怕。
九叔道:不至于,估计是这里的土质有问题,草里九成是含有某种物质,羊吃了之后引起了血液的反应,估计和中毒差不多。
绿雷说:管它呢,我们先挖开这个最边缘的古墓,看看地下到底是何物。
九叔点点头:动手吧!
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假爷放风,我们三人轮换着沿女人踏出来的黑洞挖着,草原的表层是黑土,往下有腐殖层,然后就是黄土和碎石的混合物,不像山里那样难挖,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沿着碗口大的黑洞挖了五米深,打的是一米见方的垂直盗洞,碗口大的黑洞看起来有些像是某种动物挖的,在四米多深的时候,拐了个弯,朝着西面古墓封土堆的方向而去。
那个封土堆也是东侧最外面的一座墓,距离这个小黑洞有十多米的距离,别看这里的小墓葬群比不了九间妖魔殿,但比寻常的坟墓,要大的多,掩盖在地上的封土堆的底长至少也达到了七米,至于地下是什么结构,还尚未可知。
九叔说:开始打圆洞,朝着古墓的方向挖。
这里的土质比较疏松,因此三人挖的异常小心,弄塌了可就要被活埋了。
说是圆洞,其实我们打的是拱门般上圆下方的盗洞,高接近一米五,宽接近一米,这样的盗洞,非常方便腾土,三个人可以施展开,因为不是深入地下,没必要打那种浑圆的盗洞,挖进有五米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盗洞里不开手电的话,已经看不清了。
九叔说:先回去吃晚饭,夜里再来。
我们回到草地上收拾了工具,背着包回到了洛桑老人家,次仁给我们热了饭,四人吃饱之后,休息了半个小时,九叔对洛桑老人说:我们今晚要加班,不要留门了,免得丢东西。
次仁说:墓葬群那边‘古’的很,夜里还是不要去了,出了事怎么办?
他口中的‘古’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没有一个词可以完全解释出来,硬要说的话,‘古’可以被解释为‘古老’‘阴森’‘禁地’‘恐怖’‘诡谲’‘不祥’‘神秘’‘荒凉’‘死亡’‘邪恶’‘鬼怪’的综合体,比邪乎更甚百倍。
洛桑老人也劝道:是啊,再怎么样,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去。
九叔说:时间紧,任务重,一刻也耽搁不得啊。
我们重新背上包离开了洛桑老人家,打着手电在黑夜中沿着河岸行走,过了木桥,翻过山丘,沿着草坡往下走的时候,九叔拨亮了头盔上的战术射灯,他朝着盗洞的方向照去,只见在盗洞的不远处,有一条黑影一闪而逝。
九叔说:快,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