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附近找了一块很大的牛蒡叶,用石片铲了一些红壤,对绿雷说:晚上让九叔看看,说不定这地下有什么异常。
绿雷说:这里应该埋过死人吧!
我笑道:苍梧王不会埋在地下吧?
绿雷说可能性不大,你看这里没有什么山陵,从风水上来说,也不符合藏风聚气的特点啊。
我笑他:哟,你都会看风水了?
绿雷嘿嘿一笑:跟着九叔这么久,他经常说什么前有望,后有靠,左护青龙,右卧白虎,我都记下来了,虽然他也是从北派高手那里得知的,但我觉得这方法具有普遍性,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在我们南派也推广开来。
天快黑的时候九叔他们回来了,白玛说:忘了给你们留钥匙,有点对不住。
我和绿雷急忙说没事。
吃完夜饭,回房之后我把牛蒡叶包着的土拿了出来,九叔疑惑:你小子,还给我留好吃的了不成?
我笑道哪有什么好吃的,是土。
九叔说:土?我不吃土的。
我急忙把之前羊羔死亡的情况告诉了九叔,并打开了草叶缠着的牛蒡叶,九叔用小刀轻轻拨动着红壤,拿鼻子嗅了嗅:果然有尸气,从土的情况来看,属于血壤,看来这地下说不定有大墓。
陈正魁说:这里距离湖边不远,而且也不够开阔,苍梧王怎么会将陵墓修在这种地方?
九叔说:在先秦时期,苍梧国并非是中原之地,属于方外,他们未必会严格按照堪舆星斗之数进行埋葬,应该只是吸取了一部分的汉地文化。
陈正魁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凤山四周山环水抱,瑶城古寨仿佛镶嵌于大地上的一轮玉盘,按照风水之中的说法,这种格局好像叫明月照九天。
九叔说:依我看大差不差,这凤山之地没有宝山,就这块湖泊是好水,也符合龙得水的宝穴,明天开始,我们就在艾蒿地打盗洞,看看下面到底是否有墓。
我问九叔:不是还要打狼吗?
九叔说:对,我们白天打狼,夜里你跟绿雷两人打盗洞,我负责白玛,陈大先生给你们放风。
谋定之后,我们第二天就实施了计划,白天,我和绿雷依然跟随众人打狼。
吃完夜饭,九叔去找白玛聊天,陈正魁在围楼外假装歇脚,我和绿雷从河边拿了工兵铲,然后偷摸进入了白玛家围楼后面的艾蒿地。
我对绿雷说:这盗洞怎么打?
绿雷说:就跟挖菜窖似的挖就得了,听九叔说必须打圆洞,掏的越圆,应力越集中于圆心,防坍塌的效果最好,我们先垂直往下打,到了一定深度之后,再看土层行事。
我既没有挖过井,也没掏过菜窖,更没打过盗洞,之前在古蜀王墓见到的那个坍塌盗洞,当时也没过分留意,连方的圆的都不清楚,看来以后要仔细观察才行,必须多看多学。
其实,挖土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有手有脚就行,但必须轻,若是叮叮咣咣一阵乱造,让人发现就危险了。
我和绿雷轮番上阵,快九点的时候,我俩就收工了,必须徐徐图之,不然回去的太晚,容易让白玛生疑,盗洞的入口在艾蒿地的中心,洞的直径有一米,深度在十米以内不用绳索双脚蹬着洞壁就能下去,第一天晚上因为业务不熟练,我俩只挖了一米多深,用艾蒿掩盖了盗洞,走出去的时候,发现陈正魁正坐在石头上悠闲的纳凉。
瑶城古寨的人,吃完饭似乎也没有串门的习惯,女人们在家里做针线活,男人们则劈柴舂米,这倒是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再说打狼的事儿,一连多天,我们在山林峡谷扫荡,狼都被打诧了,经过半个月的连续追逐,狼群被打的七零八落,偶尔有几只路过的狼,见到打狼队之后,夹着尾巴就闻风而逃了。
九叔说:那白狼王,现在恐怕已经成光棍司令了。
我和绿雷按照计划,每天去白玛家围楼后的艾蒿地,盗洞一天比一天深,快到十米左右的时候,我包了土,九叔看后说:再往下挖就没必要了,你们挖的地方,距离那血壤还有一段距离,从明晚开始,你俩朝着血壤的方向挖,横向的盗洞千万不可太简陋,能打多直,就打多直,要减少应力的挤压。
我和绿雷按照九叔的指示,开始朝着血壤的方向打盗洞,我负责挖,绿雷腾土,他尸化之后跟蜘蛛一样,背着一大袋子土,也可以轻而易举从盗洞中爬上去,这倒是给我减轻了压力,不然腾土是个大麻烦。
十天之后,按照我的估算,已经快接近地表血壤的地方了,腾开堆积的两米黑土之后,露出了红色的黏土,我大喜,对绿雷说: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应该就是九叔说的夯土,说明甬道已经近在咫尺了。
红黏土是防潮的,只有一尺的厚度,然后就是灰白色的土壤了,这种类似三合土的东西,说实话挖起来有些费手,就跟铲在了消融冻硬的雪渣滓上,碜牙的声音让我浑身难受,好在也只有一尺深,很快就挖穿了,最里面是青土,这种是最硬的,虽然比不上混泥土,但也赶上了劣质水泥的凝固物了,我放弃了用工兵铲,直接拿着镰斧与阎王凿,开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但是阎王凿只有半尺长,到深处,凿头就吃不上了力了,我不得不将边缘凿槽挖大……
没想到这青土层,竟然有半米厚,连续凿了好几天,才给挖出来,绿雷也不用破碎,直接整块背了出去,我发现青土的后面,是用条石砌成的,缝隙中有类似三合土的东西,感觉和城墙差不多。
绿雷道:这怎么开?
我对他说:还是别乱挖,回去请教一下九叔,明晚再说。
九叔听后说:这种条石砌成的应该就是甬道外壁了,明天绿雷你缠住白玛,我和枚子下斗,起开甬道条石,我们就可以结束打狼运动了。
这天夜里,依然由陈正魁放风,我和九叔进入了盗洞,九叔看后非常满意,夸我和绿雷的活做的不错,两人爬到条石前,我打着手电,九叔开始用尖刀凿土,他打算将条石缝隙中的三合土挖掉,将条石推到里面去。
九叔力气很大,而且业务非常熟练,不出半个小时,一块条石的三面土已经掏空,只留下最上面的一道三合土,他挖的飞快,很快发出嘭的一声,其上表面的三合土无法再吸附住条石,自然落在了下方的条石上。
我与九叔合力,将条石推了进去,发现里面果然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在石砖的内表面,还雕刻着大量蛇图腾。
条石经过震动,周围的几块也松动了,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我们就清理了一个可以钻进人的入口,九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行了,明天就可以探墓了。
出了盗洞,我们如往常一样用艾蒿遮蔽了洞口,回到围楼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九叔对白玛说:这一个月的打狼运动卓见成效,你去通知大家,明天不用再去打狼了,眼看冬天就要来了,让大家准备过冬的物资吧。
白玛非常高兴:好!
其实,天天打狼,把大家折腾的够呛,人们早就烦了。
见没外人,我们四人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下斗事宜,九叔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天我们就假意离开,等夜深人静,再潜入瑶城古寨。
经过我们这些天的摸底,这里的人非常淳朴,而且闲散,根本没有什么夜里巡逻防贼的传统,更不必说守夜人了,天一黑,大家就关门睡觉了。
次日,我们去看望了黑脸,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们本想当日就‘离开’,但无奈瑶城古寨的人实在太热情了,非要给我们安排送别的宴席,九叔也就勉强答应了,他悄悄说:也好,吃饱了改日才有力气干活。
次日天蒙蒙亮,我们带着瑶民送的土特产,动身离开了瑶城古寨,白玛本来还打算找辆马车,直接将我们送到县城去,我们赶紧拒绝了,若真被送到县城,那我们岂不是还得走回来?
立冬将至,早晨的天分外的冷,白玛将我们送到了瑶城古寨外,便挥手作别了。
走出很远,我回头看时,白玛已经不见了,发现有一条低矮的白影,爬也似沿着入口的大道缓缓飘了进去,因为太远,天也没大亮,那东西跟幽灵似的不知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