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梅等人出现,春色满园门口众人发生了些许的躁动,他们之前不愿意见何梅,但是在青云楼,何梅提出将地契都低价卖给他们,对于陈摩崖等人来说可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因此,在得知何梅被绑走之后,陈摩崖还象征性的派出人去找徐桂林交涉,当然,最终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嫂夫人,何大哥。”见徐桂林带着何梅等人过来,陈摩崖稍微有些意外,不过面子上的功夫绝对不能落下,他恭恭敬敬的抱拳:“听说嫂夫人遭难,我已经派人多方打听,若是过了沿海令的时间嫂夫人还不出现,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跟这些叛逆玉石俱焚的打算。”
所谓的叛逆,指的当然是徐桂林等人。
“陈堂主,德生公不在了,李明秀也死在江陵,到了现在你还要拉山头?”有秦百川在身后撑腰,徐桂林的底气也十分足:“我跟嫂夫人不过是言语间发生了一些不快,故而没忍住做了一些冲动的事情,现在误会早就解除了。”
“解除?”徐桂林说的解除误会不过是一个借口,可在陈摩崖听来,当下便认为何梅为了苟延残喘答应了徐桂林一些不为人知的要求,甚至将地契提前交给他也说不定。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杀机:“误会能解除最好,但我若是知道有人存了欺负嫂夫人、分裂丘山军的心思,别怪陈某要撕破脸皮。”
“陈堂主,是非曲直待会自有论断。”张广利在后面帮腔:“既然咱们双方都承认嫂夫人现在的地位,那就应该按照沿海令的规矩做事。这是你的地盘,有什么话进去再说不迟。”
“正有此意。”陈摩崖也不啰嗦,当下让开身子:“嫂夫人,请!”
“有劳。”何梅对陈摩崖点头,带着众人当先进入春色满园,陈摩崖的看了看缀在后面的四个面具人,按理说,今天的场合护卫并没有资格参与,但陈摩崖也没阻止,事情谈得拢最好,谈不拢……区区四个护卫还能护着何梅安然无恙的离开?到了这里,那就是羊入虎口!
两方人马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倒是秦百川不时抬头,看看这里,又瞅瞅那里,嘴角上带着欢喜之色。德生公说的十分清楚,这春色满园早就作为贺礼交给了秦百川,也就是说,这个戏园子可是他秦百川的产业!
相比于望江楼,春色满园大了十倍不止,阁楼假山,高台雅间,简直是应有尽有。本来随着望江楼的声望日渐隆重,秦百川就存了向外扩展的心思,正愁没地方呢,德生公便解决了这个难题——当然,收回自己的产业还需要稍微花费一点功夫罢了。
在陈摩崖的带领下,双方人马上了五楼,正厅早就摆了一张梨花木的大圆桌,何梅居中而坐,陈摩崖、徐桂林、以及各个有头有脸的小头目也都落座,以护卫身份出现的秦百川肯定是没有落座的资格。
“嫂夫人,德生公一代人杰,辞世后我等兄弟也是倍觉惋惜,可死者已矣,嫂夫人不必忧伤,节哀顺变。”今天这宴会在陈摩崖看来就是走个过场,因此刚一坐下他便迫不及待的道:“我建议这第一杯酒敬德生公,然后咱们便开始讨论沿海军如此重振声威的事情。”
何梅冷笑,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夺德生公的产业就明说,还说什么重振声威啊,当别人都是傻子是不?心里如明镜一般,但陈摩崖的提议也不容拒绝,何梅等人全都起身,将第一杯酒倒在了地上。
“嫂夫人,沿海军剩下的人几乎都在这,有什么话你便明说吧。”陈摩崖瞪着徐桂林,道:“若是有人威胁你也不须顾忌,在陈某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必然会保护嫂夫人的周全。”
“我姐姐今天既然来了,肯定要给诸位堂主一个满意的答复。”何立神色自若,敲打着桌面,道:“说正事儿之前我想问问,既然我姐姐发出的是沿海令,咱们沿海军有规矩,得令之人务必按时出现……可我怎么觉得今天这里人不太齐啊?”
肖长林嘴角带着轻蔑,他娘的,你何立还当做是以前呐?你们随便放个屁沿海军的堂主就要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实际上,今天要不是为了哄你们拿出地契,压根没人鸟你们好吗?
“人数不全吗?”郝大山左右看了看,故意装糊涂的道:“这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何大哥前天下帖子只说在这里碰面,却没说所有人都必须到场。依我看,这些没到场之人显然是存了异心,不如咱们先商量大事,然后再把那些不守规矩的杂种拿下?”
“郝堂主都说了他们是杂种,那杀鸡焉用牛刀?几位堂主在这里坐着,你……”何立有些底气不足,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指着谭教头,发号施令的道:“按照名单上到场的人数点个名,没来的你去请他们过来。”
“是。”换做以往何立可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不过都是先生的安排谭教头也给足了何立面子,拿过纸张,依次念出了一些名字。陈摩崖等人自然觉得何立有些小题大做,虚张声势,可事不关己他们也都挺配合。
“嫂夫人,这份名单一共有二十一个人,到场十四人,还有七个没到。”谭教头在没到场那些人的名字上做了记号:“我现在去请他们过来,可若是他们不来,又当如何?”
“扔到海里喂鱼。”何梅目光收缩,阴冷的说道。这次她倒是没有做戏,而是真的动了杀机,陈摩崖等人全都是皱眉,那些没来的小头目在陈摩崖等人眼里早就是他们的肥肉,哪里需要旁人动手?
“是。”谭教头也不废话,将名单交给自己的秦百川身边的两个随从,那俩人转身快步下楼,陈摩崖等人虽然心里不爽,可终究也是没有阻拦。其实今天谁没出现在这秦百川的斥候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自己的人有机会将春色满园的布置传出去,也好让外面的高手更加轻易的进来。
“嫂夫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安阳,没必要为几个杂种坏了兴致。”陈摩崖又举起杯子,道:“嫂夫人,陈某敬你一杯,完事之后咱们似乎也该讨论正事。”
“不急。”何梅没端酒,正色道:“陈摩崖,肖长林,郝大山,我就问你们一句,德生公在世的时候对你们怎样?”
“这不必说,德生公义薄云天,对我等也是恩重如山。”何梅这娘们竟然不给自己面子,陈摩崖有些不爽,言语也直白了一些:“我知道嫂夫人想说什么……可此一时彼一时,德生公若是站在面前,我废话不说,跪地请罪。可现在嘛……嫂夫人,坦白说,我对这些产业没什么兴趣,可若是还给了嫂子,我又怕嫂夫人被人哄骗,被人骗走,那才是对德生公的不敬。”
“说得也是呢。”何梅几乎要把陈摩崖骂得半死,明明就是舍不得吐出来,还说什么对德生公敬不敬的?不愿看陈摩崖那张嘴脸,何梅低头道:“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不如也全都坦白吧。事实上,我一个妇道人家用不了太多的银子,李健现在也有了归宿,我也不用为他操心。因此,从我的心底来说,只要这些产业还落在咱们自己人手里,我的你的,还有什么区别?”
“嫂夫人这话说的人心里痛快。”一众人等全都松口气。
“有三件事,你们只要依我,我便将地契拿出来,全都还给你们。”何梅认真的道。
“嫂夫人,愿闻其详。”陈摩崖等人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在这装孙子为的不就是地契?要不是知道何梅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只怕他们当时就得动手。
“第一件,德生公虽然不在,但我希望你们能承认我的身份,若是黑虎山之流对我不利,希望你们能放下成见,精诚一致。当然,我这个大嫂也是名义上的,不会干涉你们各自的事务。”何梅说道。
“嫂夫人这个要求十分合理,就算你不提也是我们的打扫。”陈摩崖毫无犹豫,小事情罢了。
“第二件,亡夫过世的时候把我安顿在江陵,托人保护我和李健。江陵那人你们也应该听说过,秦百川,秦先生,他正在徐堂主那里作客。”何梅顿了顿,陈摩崖冷笑,被抓就是被抓了,说什么作客?
“亡夫再给秦先生的信笺当中说得清楚,将春色满园、十几艘商船、战舰都赠送给他,作为保护我们的费用。”何梅笑了笑,德生公的信笺当中还有一处海外孤岛,不过这处产业最是秘密,旁人根本不知道:“我希望,你们能为德生公做最后一件事。”
“这……有点不太合适吧?”陈摩崖犹豫了一下,春色满园现在就是他的,咋可能白白送给秦百川?
“嫂夫人,德生公这是不给兄弟活路啊!”郝大山冷笑,道:“在座的人都知道,我郝大山做得就是港口生意,靠着吃饭的家伙无非就是那几艘船,要是给了什么秦百川,你让我去喝西北风?嫂夫人,你最好也正视一下自己的处境,德生公已经不在了!”
“大山,你给我闭嘴!”郝大山这番话说的陈摩崖也是痛快,不过他还是斥责了一声:“既然是德生公的命令,不管服不服气,我们都要听着,你跟嫂夫人发什么脾气?”
“你听你的,我可不听。”郝大山脸上带着怒意:“你损失了一座春色满园还没什么,我呢?是不是将商船给了秦百川,我还要去舔他的屁股?”
“这……”陈摩崖做出为难之色:“嫂夫人,大山这话说得难听,可也是事实……听说秦先生也是大有来头之人,不如让大山出两万两银子,从秦先生手里买下几艘商船,如何?”
两万两银子?
在后面的秦百川撇嘴,两万两银子的确是不少,可跟一条沿海贸易线比起来根本毛都不算!这就跟经商的车辆没什么两样,所谓轮子一响,黄金万两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