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陈鹤鸣事件的进程遇到了僵局,秦百川自加入锦绣山庄以来难得有休息的机会,在房间门口竖了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美美的享受回笼觉。他倒是潇洒自在,可是洛鸢天刚蒙蒙亮便红着眼睛早早的起来,在安阳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用过早饭,便带着秦百川交给她的那幅画再次前往安阳李府。
赶车的车夫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来到了临海而建的一处的建筑群前方。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安阳李府的选址十分讲究,临海修建了一座大型船坞,便于渔船来回进出,而整个大院呈椭圆形,两侧狭窄,纵深极长,这样一来若是朝廷真有个风吹草动,靠近海岸线最近的人绝对有机会从海面逃生。
洛鸢到达李府的时候正遭逢涨潮,耳畔海风呼啸,洛鸢站在李府门口,看着潮起潮落,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若是能有大海一般宽广的胸怀,还有什么事包容不下?
“吱呀。”
洛鸢正想着,李府的大门开启,里面走出了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这老者略有些肥胖,显得和和气气,看到洛鸢之后面色稍微有些错愕,笑道:“洛女娃,昨天老夫已经跟你说了,德生公不愿牵扯到锦绣山庄,你为何这般执拗?”
“李管家,小女洛鸢有礼。”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管家身份,但洛鸢早就打探出来,这位李总管当年可是跟李德生的父亲出生入死,是沿海军仅存不多的老资格,说话极有分量。
“洛女娃,海边风大,早早回去吧,不是德生公不愿见,而是不能。”洛鸢小脸被海风吹得通红,李总管颇有些不忍,笑道:“如果洛女娃不嫌弃,跟老夫走走,散散步如何?”
“李管家有命,小女子不敢不从。”洛鸢再次行了晚辈礼,面带犹豫的道:“只是小女子这次前来不是为了锦绣山庄的事,而是替人送一份礼物,化解一番矛盾。”
“哦?”李管家倒是有些发愣。
“不知李管家可知道锦绣山庄,营销部的部长,秦百川?”洛鸢试探的道。
“秦百川……喏,就是那位夜闯千金赌坊,先是救走一位女子,利用通天手段从官府安然无恙走出,后来又当着众人的面怒骂、威胁,冲千金赌坊大管事摔杯子的秦百川?”李管家虽然年龄大了可是记性倒是不错。
“额……李管家,百川他……”洛鸢心中猛然一跳,怒骂、威胁、摔杯子?秦百川何时做出了这等事来?
“洛女娃莫慌。”李管家笑了笑,道:“那位秦百川年龄不大,本事却不小,义王的面子他都敢拒绝,又怎会把我们这小小的沿海军放在眼里?你回去跟他说,沿海军惹不起秦先生,以后躲着走也就是了。只是奉劝他一句,年轻人不要锋芒太盛。”
“老管家,百川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管家嘴里说惹不起,可言语之中可是没有半点“惹不起”的意思,洛鸢慌乱的道:“他早已知道错了,本想上门负荆请罪,可又怕承受不住沿海军的怒火……这不,特意委托我送来一份礼物,求德生公能见他一面,也好诚挚谢罪。”
“秦部长倒是好算计,人前出了风头,糟践了沿海军的面子,人后就想这么轻描淡写的……”李管家的话没说完,脸上露出一抹震惊,顿时没了下文。
洛鸢为了表示秦百川的“诚意”,硬着头皮打开了那幅集市上别人送的画卷,她是连看都不敢看,可李管家在第一眼看到那幅画卷下方大红印章上落款的时候,便当场怔住了。
吕士高,吕士高……或许提起这个名字大颂这些年轻的读书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作为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老一辈,李管家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终生难忘!
吕士高文章盖世,书画一绝,单单这两样可以让他扬名天下,但是江湖草莽却不会因此尊重他。而吕士高获得李管家的认同是因为他当年的一个举动,一件事。岳翔元帅被冤死之后,奸相覃辉命朝廷军队剿灭存活在暗处的一股股悍匪,但吕士高却是不许。
江湖传言,大颂皇帝本打算按照覃辉的意思颁布剿匪圣旨的那天,吕士高在朝堂之上抽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一下刺穿了自己的手臂,他说:“山河破碎之际,所谓悍匪尸横遍野,前仆后继,只为少失去方寸土地。朝廷若是想剿灭悍匪,他吕士高愿血溅朝堂,以死进谏!”
皇上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可吕士高的行为却过于激烈,刺目的鲜血让皇上受到了惊吓,覃辉当即便命人把他押入了死牢。后来,吕士高销声匿迹,给江湖草莽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洛女娃……这幅画……你是从何处得来?”睹物思人,李管家声音有些颤抖,生怕海风将画卷吹破,急忙从洛鸢的手里把画抢了过来。
“这……”洛鸢根本不明白为何一幅画会让老管家如此激动,老老实实的道:“这幅画是秦百川交给我让我转赠,至于他从何处得来……嗯,我也不知。”
总觉得将集市上别人送的这种理由说出去不太好,洛鸢撒了个小谎。
“好,好,好,秦小友倒也不像应天南说的那般放肆,这幅画足以证明小友有心了!”李管家冲着洛鸢欢喜一笑,道:“洛女娃,你在这里稍等,老夫立即告知德生公。收了秦小友这份大礼,德生公见不见我不敢说,但老夫可以做主,秦小友跟千金赌坊的事情一笔勾销,锦绣山庄安阳分堂未来十年更无须上交半分银子!”
“老管家……”洛鸢也被弄得稀里糊涂,那李总管虽然客气,可昨天她好说歹说他都没有退让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幅画就让他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难不成……那幅画是秦百川重金买来?
想了想,洛鸢用力的摇摇头,开神马玩笑,秦百川身上虽有些银子,可不过几十上百两,能让李总管这样的人物动容的画卷,又岂是这点钱能够买来?想不通,洛鸢干脆不去想,安安静静的等着李总管出来。
等了没多久,李总管笑容满面的跨出大门,笑道:“洛女娃,这回你可以安心了。走走走,陪老夫散散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老总管,德生公他……”洛鸢跟在李总管后面,小声问道。
“德生公答应三件事,除了老夫应承你的那两件,他还说,无功受禄,心中有愧,待他将那幅画看够,自会邀请洛女娃和秦小友在李府一见。到时候两位如果有事情想问,他也是知无不言。”李总管哈哈一笑。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洛鸢有些不敢相信。
“没办法,谁让秦小友抓住了德生公的痛脚?”李总管显然心情极好:“洛女娃,你可知秦小友与画卷印绶的主人究竟是何关系?”
绕来绕去,问题的关键又落在了那幅来历不明的画卷身上,洛鸢没回答李总管的话,反问道:“老总管,莫不是那幅画卷是什么稀世珍宝?”
“喏,或许数百年之后,画卷不毁,倒也算得上稀世珍宝。”李总管也没藏着掖着,笑道:“即便是放在现在,那幅画的价值也不可估量,更何况印绶主人对我们江湖草莽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洛女娃,莫要担心老夫骗你,别说秦小友在千金赌坊弄出了一点小事,即便在李府杀了人,只需那印绶主人一句话,德生公也会将秦小友恭恭敬敬的奉为上宾。”
老管家越说越玄乎,洛鸢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老管家,那印绶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咦?”老管家疑惑的看了一眼洛鸢,本来他打算从洛鸢嘴里问出点东西,可似乎这小女娃什么都不知道。
“洛鸢不敢隐瞒,昨晚百川将画卷交给我,只说是在集市上别人赠送……”洛鸢偷眼看了看李管家的脸色。
“集市上别人赠送?”李管家显然不相信这么扯淡的说法,可洛鸢再次点头之后,老管家忍不住哈哈大笑:“秦小友行事果然如传言一般,出人意表。难不成在他眼里,帝师吕士高和卖画为生的文人一般无二?”
“老管家,你说谁?帝师?吕士高?”洛鸢先是沉默了半晌,随便发出了一连串的反问,最后连带着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分。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认真的看着李管家:“你说的可是数十年前,那位一力主战,曾教授过当今圣上书画的吕士高,吕大人?”
“烽火战学士,唯我志气高,除了吕士高之外,大颂还有谁当得起帝师的称号?”李管家确认洛鸢毫不知情后,淡笑道:“看来事先秦小友没跟你商量,洛女娃,这回锦绣山庄送了一份厚厚的礼物,沿海军厚着脸收下,你便是想讨都讨不回了!”
“不会,不会。”洛鸢笑得有些勉强,心尖都是一阵阵抽搐,秦百川这货平时对银子看得极重,这回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邪风,那等千金不换的宝物也能随随便便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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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十几个人同时重度感冒,硬撑着工作。。。今天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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