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月身子一颤抖,拼命捂住耳朵,往角落里缩了又缩。
林如月是林如烟最要好的姐妹,她比林如烟迟一个月进绣花楼,她资质不好,学东西又慢,每次惹恼了教养嬷嬷都被毒打一顿,可往往这个时候,林如烟就会用自己弱小的身躯保护她,替她受罪。
林如烟待林如月如亲妹妹般,可林如月却一直视林如烟为眼中钉,因为有林如烟,她一直不能上位。她一直都想成为头牌,只有成为头牌,才不会被迫接客,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人,而不必被别人挑选。
可是,偏偏林如烟挡住了她的去路,林如烟一天不倒,她就永远居于她之下,永无翻身的机会。
所以,那次荷花灯会,她设计了一场公子遇佳人的戏码。
但她,却不是主谋,嬷嬷早有意将她的初夜卖给达官贵人,而苍海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她只不过推波助澜。
众人皆知,裴云烨是个风流公子,也就只有林如烟她相信裴云烨是位君子,可笑至极。
“林如月,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司青暮词盯着她道。
林如烟瑟瑟发抖,嘴唇变得青紫。“我…我有什么要说的,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呵~亏我把你当妹妹,你却如此狼心狗肺。”司青暮词冷笑道。
“妹妹?什么妹妹,如果真把我当妹妹,就应该将头牌的位置给我,凭什么我就要居于你之下!”林如月扯着嗓子说道。
“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你的奴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被破了身,那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看来,你真是不掉棺材不掉泪,林如月,你的初夜,还在吧。”
“你想干什么?”林如月惊恐的望着她。“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死,你尽管杀了我,来呀,大不了死了我也化成厉鬼纠缠你。”
“杀你?我的好妹妹,我怎舍得杀了你呢,你如此美丽,身段如此姚尧,杀了岂不是可惜了?”司青暮词挑眉笑道。
“北陵绣花楼,达官贵人最爱的地方,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你了。那,北陵黄窑,你可欢喜不?”司青暮词来到她跟前,轻轻拖起了她的脸说道。
北陵黄窑,最下贱之地,进了那个地方,日日夜夜都得接客,而且不能休息,直至死的那一刻。
通常罪臣之女便被贬去此处。
林如月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你…你想干什么?”林如月死死的瞪着她。
“你说呢,我的好妹妹,你这么聪明,早该想到了。”
“不,你不能这样做,不可以!”林如月慌张道。
司青暮词一掌将她劈晕扔在一边。
“庄嬷嬷。”司青暮词叫住了庄嬷嬷。
庄嬷嬷同样,此刻手脚无法动弹,等待处决。
“如烟啊…嬷嬷待你不薄吧。”庄嬷嬷苦笑道。
“你说呢?”司青暮词手执着冷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九岁那年,因在训练时不小心跌碎了一个花瓶,便被你打了十鞭,关进柴房,伤口感染,发烧差点烧成傻子。”
“十一岁那年,撞见了你和伙夫苟且,关了我五天,断水断粮,差点饿死。”
“十二岁那年,我想逃走,却被你打断了腿,之后接好了,却留下了隐疾,下雨天隐隐作痛。”
“十四岁那年,清倌首秀,我也在其中,一鸣惊人,却被一位达官贵人看上,高价买我,你答应了。而后半路途中,贵人被刺杀,我侥幸逃脱。”
“之后不用我说,你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庄嬷嬷啊,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司青暮词笑道。
“林如烟,你一个阴魂不散的厉鬼,死都已经死了,还回来做什么?是,我确实虐待过你,可你有如今的成就,我不是也有功劳吗?你也不看看你是吃谁的粮食长大的,如果没有我,你能长那么大?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饿死了。”庄嬷嬷骂道。
“粮食?庄嬷嬷,你那些所谓的粮食不过是你吃剩的剩饭剩菜。这么说来,我是应该感激你了?”司青暮词轻轻将剑挪开,问道。
“是,你本来就该感谢我,”
“那,”司青暮词轻轻一笑,冷剑一挥,庄嬷嬷血溅当场,倒地,死不瞑目。
众人一脸惊恐,庄嬷嬷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司青暮词得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不怒自威。
“我错了,我错了,如烟姐姐,我不该冷眼相待,我当初不该如此冷漠,是我错了,对不起如烟姐姐呜呜呜”一个身穿青衣的姑娘跪在地上求饶道。
她一开口求饶,众人皆跪下求饶。
司青暮词冷眼看着这一切。
让人类承认过错有多难,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刚才已经给过机会了,但你们只喜欢推卸责任,所以…”司青暮词轻轻扣了个响指,众人瞬间无法动弹。
司青暮词单手提起林如月离开了绣花楼,而后,放了一把火,将绣花楼烧成灰烬。
今夜的绣花楼,将在北陵彻底消失。
让那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却又无能为力,这才是最痛苦的惩罚,说实话,她感觉庄嬷嬷死得太轻松了。
午夜响起了雷,下起了雨,虽然雨下得很大,却无法灭了绣花楼的火,绣花楼的花也不会蔓延都其他地方。
恰逢官兵赶来,看到这一幕,久久不能回过神。
司青暮词回去的时候将林如月丢进了黄窑,这就是林如月最终下场。
得罪她的人,虽远必诛。
翌日
绣花楼一事在京城内传开,百姓们都觉得是天降的惩罚。
整个绣花楼只有一人生还,就是去报官那个人,但那个人最后也变疯了。
由于绣花楼烧成灰烬,关于绣花楼怪异之事也无从查起。
司青暮词和姚嵩约定在驿馆后方的山上见面,二人都如约而至。
司青暮词今日一身青衣,三千青丝高高挽起,手执冷剑,英姿飒爽。
“臣总觉得以前见过郡主。”姚嵩说道。
“是吗?或许我们以前确实认识。”司青暮词走到他跟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嗯?”姚嵩皱眉。“郡主又把臣当成你那位故人了吗?”
“不,我说的是真的,或许我们真的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郡主…”
“好了,开始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进。”司青暮词抽出剑。
“郡主,刀剑无眼,你确定如此?”姚嵩没想到她竟来真的。
难道她真的会武?
“要不然呢?你一个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磨蹭?”司青暮词嗤笑道。
“既然如此,那郡主,臣只好得罪了。”姚嵩说完,也抽出了剑。
二人冷剑对上,气势凌人。
起初姚嵩还在轻敌,可最后,败的一塌涂地。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输给一位女子。
“臣输了。”姚嵩单膝跪地,有些挫败道。
司青暮词收起冷剑,轻瞥了他一眼,“你的剑法不错,说实话不应该输给我,但”
“你犯了兵家大忌,轻敌。”司青暮词轻笑道。
“郡主教训得是。”姚嵩站起来,收起了剑,看着司青暮词满眼欣赏。“没想到郡主还有这等本事,臣佩服。”
“你也不赖,比起以前,你进步了许多。”司青暮词笑道。
“以前?”
司青暮词又想起了他的上一世,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人类转生后不会再有前生的记忆,如今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苏莫若。
“没什么。”司青暮词道。她很珍惜上一世的友谊,这一世能遇到他,或许也是缘分。
“看来臣真的和你那位故人长得很像,郡主时常将臣错认成那位故人。”姚嵩无奈笑道。
“……”这哪是像,本来就是你啊。司青暮词苦笑。
“我们下山吧。”司青暮词道。
“好。”
皇宫
一位身着金色宫装,头戴凤冠的女人领着一众宫女匆匆忙忙的走在御花园。
而御花园中,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在亭内批阅奏折,身边还有一位太监在候着。
“奕儿。”女人低沉的唤了一句。
裴云奕见到自己的母后来了,放下奏折连忙起身。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太监德胜行礼。
“母后您怎么来了?”裴云奕踏步来到她身边,急忙问道。
太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悦道,“哼,本宫要是再不来,你还能记起本宫这个母后吗!”
“母后您说的是什么话,儿臣近日只不过是太忙了才没去看您。”裴云奕辩解道。
“忙?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昨日还溜出宫去鬼混。”太后冷笑道。
“母后,你又派人监视儿臣。”裴云奕不悦。“母后,儿臣已不是三岁孩儿了,您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派人监视儿臣。”
“奕儿,你也不小了,是时候立后,你究竟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太后苦口婆心道。
“母后,儿臣这不是没遇到喜欢的吗?”裴云奕一脸为难。
“喜欢?奕儿,你是皇帝,应该放弃儿女情长,立后,应当选择对你有利的世家贵女,你若想效仿前朝皇帝娶一个卑贱女人为皇后,本宫告诉你,必不可能。”
“本宫看那位丞相府小姐就挺不错。”
“母后,这万万不能啊,那谢灵慧飞扬跋扈的,儿臣实在无福消受。”如果让他娶了那谢灵慧,他还不如孤独终老。
“那姚府那小女姚月如何?她与你自小相识,你与姚嵩的关系也不错,若能结亲,再好不过。”太后说道。
“不不不,母后,儿臣对姚月只当她是妹妹。而且姚嵩,时隔这么多年,谁知道他会不会有造反的心,当初他班师回朝,儿臣便收了他的兵权,如今给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侯位,他若能安然度日,儿臣自然待他如初,他若不能,儿臣只好杀了他。”裴云奕说道。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究竟想如何?”太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脸说道。
“其实母后,儿臣已有心属之人。”裴云奕笑道。
太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是哪家贵女?年龄几许?性子如何?家境如何?”
“母后别急,儿臣已命人准备聘礼,不日便下聘。”
“奕儿,你太冲动了,婚姻大事岂能自作主张。”太后立刻变了一张脸。
“母后,儿臣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放心,她的价值不比我朝任何一位贵女低。”
“究竟是哪家贵女?”
“母后莫急,过几日您就能见到了,到时候皇叔诞辰儿臣便公然求娶。”
“那本宫再多等几日。”
“对了母后,你此次匆忙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单单是为了儿臣立后一事吧。”裴云奕问道。
“确实不单单因为此,听说烨儿染了病是吗?本宫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赶过来。”
“母后你从何而知,儿臣明明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
“看你如此反应,这事确实是真的。奕儿,烨儿是你亲弟弟,尽管他作风再怎么不好,对你再怎么不敬,你们是亲兄弟,血脉相连,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他的性命。”
“母后放心,儿臣已让人去请神医孙思炎,相信不日便抵达京城。”裴云奕道。
“奕儿,烨儿能有你这般可靠的兄长,母后也就放心了。”
“这是为人兄长该做的。”
“你说烨儿也真是的,怎能如此不检点,唉,偏偏染上这种病,北陵皇室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太后一脸无奈。
“母后莫恼,儿臣会替您好好教训他一番,切莫气坏了身子,母后您的凤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裴云奕关心说道。
“还是奕儿你体贴,好了,母后要先回去了,奕儿你多注意休息。”太后握着裴云奕的手,叮嘱道。
“还有,你皇叔的诞辰辛苦你了,此次由你一手操办,你说你要是早立后,这事你就不必如此操劳,你看如今,事事都得你出面”
“好啦,母后,儿臣不累,您快回去歇息吧。”裴云奕无奈笑道。
终于,费了一阵口舌将太后送走。裴云奕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陛下,今日还出宫吗?”太监德胜问道。
“出,去看看朕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看看他什么时候死。”裴云奕冷着一张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