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方才同他斗气时还好好的,她怎么会……”
最后那个“死”字,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楚君离的一颗心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钻心的痛意传遍全身。
随即,他从地上爬起身,步伐踉跄着地往“凌姝姝”方向跑来。
他不相信。
楚君离还未靠近,就被楚九卿直接凌空一脚踹到了地上,口吐鲜血。
他抬脚用力的踩在楚君离的胸膛上,脸上的狠戾,一点点变成了阴冷:“就算藏有私心又如何?”
“楚君离,本王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心软,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你!”
说完,又是凌厉一脚将他踹飞到了墙上。
楚君离趴在地上,嘴角流血不止,明显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尤处在不可置信中,他的一双眼眸里满是血丝,看着楚九卿的眼神在颤动,好半天才找回语言功能:“你在说什么?”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位冷情绝性的九皇叔,竟然直接承认了他喜欢凌姝姝。
这简直是他听过最荒唐的笑话!
楚九卿一步一步走近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落到他身上的红色衣物之上,眼神愈加阴郁可怖:“本王说,若是她肯嫁给本王,本王定会将她视若珍宝,金屋藏之,定不会让她郁郁而终。”
楚君离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得肆意,声嘶力竭的吼道:“那又如何,她爱的是我!”
“凌姝姝是我的妻子,你把她还给我!”
“你把她还给我……”
此时站在楚九卿身侧的凌姝姝拼命的摇头:“不,我不爱他!”
“楚九卿,你别听他的,我不爱他……”
闻言,楚九卿脸色难看的吓人,勉强按捺住心中翻天覆地的痛楚,深吸一口气,语气冷彻入骨:“你真该死!”
“从今日开始,她便不是你的妻子了。”
“你的妻子……在那呢”
话落,冷烈将一身大红嫁衣的沈玉娇带了上来。
沈玉娇哭得梨花带雨:“君离哥哥!”
“君离哥哥,救我……”
楚君离目光死死的盯着楚九卿,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的这位好皇叔今日明显为“凌姝姝”报仇而来。
只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凌姝姝”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真的死了……
御医明明说只是普通的咳疾,她怎么可能会死?
一定是骗他的。
他不信!
楚君离趴在地上,用尽全力往“凌姝姝”的方向爬去,无论沈玉娇如何的苦求着他救自己,他始终是置若罔闻。
说来可笑,此刻他的眼里竟只有“凌姝姝”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水晶棺前,一双黑色靴子出现他眼前,抬腿便将他踹了回去。
楚君离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贯冷漠的面容上有愤怒和痛苦流露,眸色猩红,目眦欲裂:“楚九卿,你凭什么不让我靠近她?”
“她是本宫的妻子,你凭什么!”
“楚九卿,你把她还给我!”
“楚君离,她爱你的时候,你不爱,将她弃若敝履。”
“如今她不在了,你在这装深情给谁看?”楚九卿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嘲讽不屑。
“她病痛缠身,吐血不止,在人间弥留之际,你在做什么?”
“你在高高兴兴的准备着迎娶新人进府。”
“你们在前厅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当真是春风得意,好生风光啊!”
“而她呢,她和她的丫鬟被锁在破旧的院落中,求救无门,郁郁而终。”
“楚君离,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说凭什么?”
话落,他抬脚重重的用力踩在了楚君离的胸膛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君离闭上了眼,没有丝毫的反抗,倒像是甘愿赴死。
此时,东宫内已是尸体遍布,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身红色嫁衣的沈玉娇静静地躺在血泊中,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脖子上一道长而深的血痕还在涓涓不停地冒着血迹,仿佛死之前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一幕。
后来皇帝楚云漓及时赶来,亲自跪下求楚九卿饶楚君离一命,甚至要将这江山拱手让于他。
只可惜,楚九卿志不在此,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万里江山。
而是,那心中一人。
如今人都不在了,他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不过是一座囚笼。
不过,最后楚九卿不但饶了楚君离一命,还让人出手医治了他。
不为别的,只因他在楚君离看向“凌姝姝”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悔恨和那令人难以相信的爱意。
是的,爱意。
人若是真到了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时候,死亡不过就是一种解脱。
活着的人,才是饱受折磨。
楚君离将她害得那样惨,楚九卿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解脱。
他该“长命百岁”才是。
是夜,楚九卿将凌姝姝的水晶棺亲自带到了摄政王府,在正院内为其设了灵堂,牌位上刻着“吾妻凌姝姝”。
摄政王在太子殿下大婚之夜,血洗东宫,震惊朝野,满京城更是无一敢来吊唁。
凌太傅多次上门索要女儿的灵棺无果。
水晶棺乃寒冰所铸,可保尸体百年不腐。
楚九卿白日跪在水晶棺前守着“凌姝姝”,为她梳洗描眉,给她讲这些年他遇到过的所有趣事。
晚上便躺在水晶棺内,抱着她,同她一起入睡。
而虚无中的凌姝姝,一直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无数次的泪流满面。
“凌姝姝”死的那夜,楚九卿本想随她一起去的,是国师大人出手阻止了他。
他只说了一句,便让楚九卿重新燃起了希望。
于是,那位素来冷漠桀骜不信命的煞神摄政王,为了一个女人跪遍了这漫天神佛……
只为心中的未亡人,换取国师口中的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