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儿的效率贼高,当天夜里,楚鸢就已经被打包送到了霍府。
霍矜从赌场出来后,骑马一路飞驰,脸上神情紧绷,想来是输了钱心情不大好。
黑色的斗篷随着浓重夜色猎猎翻腾,银色的宝剑即便未出鞘,也满是冰凉寒气。
如同他的人一般。
门房见他回来,双腿忍不住打颤,垂头跪在门边,“恭迎提督回家。”
霍矜理也不理,径直跨进门内,转眼就没了身影。
小戏子慢了霍矜一步,忐忑的问门房,“督公呢,去找新货了?”
门房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没听府里闹起来。”
“晦气!”
小戏子咬牙,今日那女人刚被赐给督公,督公就输了大钱,按照督公输了钱总要找人发泄的习惯,那女人很快就要倒霉!
即将倒霉的楚鸢,蒙着被子睡得香甜。
原来人适应环境的本领真挺强的,瞧瞧,她才经历过两个位面,到这第三个,被人像物件儿一样送来送去,也能心平气和的先补觉再说。
只是,总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盯着她是怎么回事?
楚鸢迷迷糊糊,倒也睡得差不多,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她起身,准备先上个厕所,昨晚因为对陌生环境不熟悉,一整晚和衣而睡,导致浑身僵硬有些难受。
尤其,原主有一对傲然浑圆,为了不显得突兀以及惹祸上身,原主长期束胸,还故意用一种药膏抹脸,让自己看起来平庸一些。
楚鸢突然穿来,没敢乱动,此时此刻,无比感谢自己的警惕。
虽然被赐给一个不举的杀人狂魔好像也没好哪儿去,但谁让霍矜是攻略对象呢,苦命的打工人没有选择!
她抬脚往外走去,却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速度飞快的、不由分说的往她手里塞了个苹果。
楚鸢:搞咩啊?
小戏子嫌弃的看着她,“还愣着干什么,来之前没打听过督公的习惯吗?麻利儿的,将苹果顶在脑袋上,出去给督公当靶子!”
楚鸢: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然而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认命的攥着苹果走了出去。
昨儿下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有点饿了,手里红彤彤的贡品苹果,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诱人。
楚鸢忍住咬一口的冲动,怯怯的站在廊下,看向坐在正对门院儿中,逆光看不清脸的男人。
二十多岁,身材欣长,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一看就不是花样子的弓箭。
即便看不清脸,那冰霜凛冽之气,也几乎扑到了楚鸢脸上。
她不会就这么被当靶子射死了吧?
楚鸢内心忐忑极了,虽然现在自己是女主角,按照惯例,女主角一般没那么容易挂。
正纠结着,叭叭给她吃了定心丸:【小可爱放心,只要你不乱动,霍矜的箭很准的,顺便让他了解一下,你的胆儿很大,他就不舍得杀你了。】
楚鸢:“我觉得原主的胸更大,他难道不喜欢吗?”
这话,叭叭没回应。
因为它已经感到,自家的宿主脸皮越来越厚了。
都快把他教坏了!
还是赶紧遁了比较好。
楚鸢呢,心里很不平衡的吐槽着,但身体很诚实,乖乖巧巧弱柳扶风般的站靠了墙,然后将水灵灵的苹果认命的顶在了脑袋上。
嗯,她是相信叭叭的,只要不乱动,箭就射不到她。
远处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等她站好,这才不紧不慢的举起手中弓箭,先拉了个半弓,瞄了瞄,楚鸢说不紧张,一颗心渐渐跳到了嗓子眼。
楚鸢拿出了视死如归的气魄,眼睛闭上,等待命运的齿轮。
然而,男人又把弓放下了。
小戏子见状蹙眉,朝楚鸢吼,“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那么远,你让督公怎么射?赶紧的,往前走几步。喏,那棵桃树看见没有,到树底下去!”
霍矜的府邸绝对能称得上豪奢,原是天子堂兄善王所建,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琼楼玉宇,精致无比,但他作死的纵情声色场所,还喝醉了大说特说皇帝的坏话,当夜就被霍矜带人血洗王府,抄家灭口,事后,皇帝便将这座府邸赐给了霍矜。
众人敢怒不敢言。
都说霍矜手段毒辣,六亲不认,是大明皇养的一条咬人的狗。
他不只十天半月就要找一家人来抄,还大逆不道杀了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义父,连同一起长大的四个义兄都不放过,最后却独独把义姐给囚禁了起来。
因为,他对这个义姐存了不轨之心。
这就是一头黑心肝的饿狼,谁见了,都忍不住想吐他一口唾沫。
但就是这样的霍矜,他长相妖孽,不笑时玉壶冰清,笑时桃李纷飞,极近妖媚。
楚鸢没好气的嘟囔了句,“怎么,太远了技术不到家是吧?”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霍矜手中颤巍巍的羽箭,一瞬间裹挟着劲风往她头顶飞来。
楚鸢很想牢记叭叭的话,别动,死也不动,挺过去就好了。
可本能的,她就觉得那箭的苗头不对,因此,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蓦地蹲下。
苹果咕噜噜滚在了地上。
箭,呼啸着从她头顶射入了身后的门扉之中。
楚鸢僵硬着脖颈回头,那高度,怎么也不能比她站起来高啊!
所以,刚才她要是反应稍微慢一点,她现在已经挂了是吗?
楚鸢很想顺着脑电波将叭叭逮出来打一顿!
不靠谱的玩意儿!
“啧,胆儿不小,你是第一个敢躲本提督箭的人!”男人慵懒而轻佻的道。
楚鸢内心将他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慢吞吞扶着门框起身,顺道将门上的箭给用力拔了下来,“这……算是过关了吗?”
方才她搜刮原主记忆时,了解到一点关于霍矜的简单信息。
这男人恶趣味得很,最喜欢拿女人当靶子,不哭不闹不受伤,便是能留下的标准。
其余的,统一一卷席子丢去乱葬岗,生死随意。
那她刚才虽然躲了,却也没哭没闹没受伤不是?
小戏子还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到如此胆大的女人,前儿那个是督公的义姐,不仅不哭不闹,不躲不藏,甚至还接下来督公射的箭,然后徒手掷了回去。
那野性,啧啧,够味儿。
怪不得督公谁也瞧不上,连皇上的招揽都无动于衷,独独将火舞义姐关在摘星阁,怕她跑了,还用手铐脚链给拴着呢。
小戏子顿了下,朝霍矜看去。
琢磨是否可以放过楚鸢了,毕竟按照规矩,她确实有资格留下来当个洗脚丫鬟了。
然而,霍矜眯了眯眼,语气轻飘飘的含着一丝兴味,“小戏子,给鸢尾姑娘换个荔枝来,本提督今日心情好,多陪她玩儿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