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赶夜路,恰好遇见狂风骤雨的恶劣天气,又恰好有破庙可以暂时容身,避风挡雨,过夜休歇,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孙儿湿漉漉的衣服被脱光,老妪在距离两边稍偏远之处,也升起一堆不大的篝火来,捧着小孙子的湿衣,默默烘烤,只有薪柴不时发出“哔啵”声响。
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夹杂着淡淡的腥臭,也不知是谁脱了鞋袜在火边烘烤。
三堆篝火,三堆陌生人,破庙的气氛莫名陷入沉寂。
只有光嘟嘟的小孙儿在破庙里跑东跑西,偶尔会站在陌生的人堆旁,小心翼翼打量这些不认识的大人,或引来善意的笑容,或招来故意吓唬的坏笑,但终归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娃儿,谁也不会起什么歹意杀心,有被打搅到的,也会用眼神逼走本就怯生的小孙儿,总的来说,风雨飘摇中的破庙里,有着难得的祥和与静谧。
“鬼娃,莫要跑了,来,把衣衣穿上……”
老妪抖擞着手里烤干的破衣服,朝正蹲在角落不知挖什么玩的小孙儿喊道。
倚在一截断壁上的王丁和断臂汉子不禁对视一眼。
“他娘的,叫什么容易养活的名字不好,偏偏叫这么个晦气的名字,土埋半截额的老家伙!”
有些地方,小孩子出生后,就会取一个难听的小名,老话说贱名好养活,就是这般。
正烤着鞋袜的牛老三,听得老妪叫小孙儿的小名,心中怒火也不知从何而生,顿时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牛老三生的五大三粗,皮糙肉厚,但胆子与外表却是迥然不同,胆小如鼠,甚至连鼠都不如,正是牛老三的胆识写照。
在这破庙歇脚,牛老三本就胆战心惊,身疲力乏,起初本以为这鬼天气,破庙自然无人,他也好睡个安生觉,谁曾想进得破庙,赫然有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不说,而且还有个风骚妩媚的半老徐娘在,至于那个独臂汉子,空荡荡的袖管一直随风晃漾着,根本不像是走江湖的汉子,也就没放在眼里。
牛老三此人,暗地里修行一种采阴补阳的秘术,经常需要跑去花楼勾栏之地,找姑娘徐娘采阴泄火,一月少说也得七八趟之多,若是做不到阴阳平衡,体内就会产生一种灼热阳火,好如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活生生将修行之人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烧成焦炭,煎熬致死。
因为这趟差事来的太过突然,牛老三去花楼采阴的计划就被打乱,所以体内那股阳火,已经开始有冒头迹象,只是牛老三还未觉察出来。
“这鬼天气,这鬼地方,再遇上这鬼东西,干他娘的,一会再跑进来女鬼,老子干脆住在这里不走了,好好领会一把女鬼的滋味如何?”
牛老三摔打着手里的鞋袜,砰砰作响,声音足以传到破庙里每一个人耳畔。
“轰隆隆……”
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
“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次去那冕旒山庄,本是妖主大人心血来潮之举,谁让吹灯这个憨货还站出来毛遂自荐,自己想死也成,还要拉上老子,吹灯,你说说看,你个蹲着撒尿的货,究竟是他娘的咋想的?”
牛老三嘴里的吹灯,是与其一路同行的瞎子,二人于一场酒桌上结识,因为臭味相投,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彼此可以打趣的朋友。
踹了一脚睡去的吹灯,并无任何的反应,牛老三也没在意什么,只当是自己这个朋友睡得太沉,毕竟一路行来,委实吃了不少苦头。
“六指,你说吹灯这货,他娘的头一沾地就能睡去,这种没心没肺的憨货,咋能混出个‘鬼吹灯’的名号,也不知那些江湖人是他娘咋想的?”
吹灯睡的如死猪,牛老三也不好叫醒,毕竟一个大男人不敢独自去撒尿,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怕是要笑掉不少江湖好汉的大牙!
六指躺在牛老三另一侧,也无心睡眠,听得牛老三说罢,也搭起茬来,“吹灯家里的跛脚婆姨,听说模样倒是俊俏,要不是因为跛脚的缘故,他娘的能轮得上吹灯,你不知道这憨货,可是一夜七次郎,把那小娘子伺候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嘿嘿,要不是这次给的银子多,吹灯断然是舍不得丢下家里的婆姨的!”
“吹灯这么厉害?”牛老三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跛脚婆姨与吹灯是如何认识的?”
“听说是妖主做得大媒,毕竟好端端的姑娘,只要眼不眨,谁他娘的会看上吹灯?”
六指翻了个身,探手在身底下胡乱摸了一把,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也就放下心来。
一根染着鲜红颜色的稻草悄然爬上六指裤腿。
“难怪难怪……”牛老三低声念叨了一句,脸色莫名变得难堪起来。
“有什么问题?”六指觉得牛老三像是发现有什么问题,随口问道。
“没什么……”牛老三摇摇头,“就是觉得吹灯,他娘的简直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到了他脑壳上,没天理!”
“嘿嘿……”六指诡异笑了笑,压低声音炫耀道:“什么他娘的馅饼,顶多是一个万人骑的浪货,你不知道,那个跛脚婆姨,床笫之事,可是花样百出,老子有次去找吹灯,结果吹灯不在家,就被那浪货连推带拽拖进了屋子,然后……嘿嘿……”
六指挠了挠裤裆,一脸淫笑。
“六指,你他娘的勾引自家嫂子,这可是要三刀六洞的,劝你一句,有一不能有二,要不然以后你我兄弟,就莫要再见面了!”
牛老三冷声说道。
“知道了!”六指淡淡应了一句,心里啐骂道:“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那浪货如何,你他娘的能不知道,再说你一天跑吹灯家七八趟,老子不信你对那浪货没有半点想法,呸,都是他娘的老母猪穿长衫,装什么圣人!”
心中鄙视完牛老三,六指就转过身去,背对篝火睡去。
“看来妖主传授这采阴补阳的秘术,不止我一人,吹灯想必也学了不少,还有那跛脚婆姨,得找个时间找他们二人好好聊聊妖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
牛老三是那种胆小心细之人,所以在这个小团伙里,他是名正言顺的老大哥,有着一言九鼎的话语权。
“他娘的,这鬼地方就是虱子多,咬的老子浑身难受……”
牛老三抓了抓腿脚,抖了抖裤腿,感觉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无量天尊!”
一声道门尊号从庙外飘进破庙。
牛老三眼皮莫名跳了跳,循着声音抬眼望去。
庙门口,站着一位手里不知提着什么东西的负剑老道,看见牛老三投来视线,老道也投之以笑意,同时迈进了庙中。
破庙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本就不大,而且还被三堆泾渭分明的篝火给瓜分了去,所以提着什么东西的负剑老道进来,视线扫量后,也只能在庙门口靠后一点落座,算是有了歇脚之处。
“咕噜……”负剑老道随手将手里拎着的圆滚滚东西搁在一边,开始生火,好烤干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东西在地面转了两圈,朝着一侧开始滚去。
方向正好是势单力薄的祖孙那一边。
小孙儿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一瞧见有东西滚过来,就从老妪怀里挣脱出来,跑到那个还在慢慢滚动的东西旁,一把抓在手里,轻而易举提了起来。
“咔嚓……”
庙外,一道亮闪闪的大雷,炸响在破庙当空。
破庙中,出现短暂亮如白昼的光景。
牛老三借着冥冥之中的雷光,终于看清了小孙儿手里提起的是什么东西,一个龇牙咧嘴姿态的脑壳!
“呸呸呸……”牛老三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子直打哆嗦,心神更是晃漾如浪潮中的轻舟,随时都有可能翻船。
“小娃娃,来,把你手上的拿过来,这可不是你能耍的东西!”
正生火的负剑老道,扭头看到小孙儿正提着他砍削掉的邪魔头颅,唤声说道。
不远处,老妪显然是看到了自家孙儿的所作所为,慌忙起身踱着稀碎步子跑到小孙儿身前,一巴掌拍在屁股蛋上,啐骂道:“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这种不祥的东西也是你能动的,还要不要活了?”
小孙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还是没有丢掉手里的骇人头颅。
负剑老道皱了皱眉,走上前来从小孙儿手里拿过邪魔头颅,打量着唯唯诺诺的老妪,说道:“无妨,只要心有正气,邪魔妖祟是万万进不得身的,再说小儿乃是纯阳之体,正克世间一切邪魔妖祟,老人家还请放心,你孙儿无碍的!”
老妪也不如何领情,负剑老道话还没说完,就领着自家小孙儿缓缓走开,嘴里还碎碎念叨着什么。
负剑老道看着老妪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庙门口的空地上,便又升腾起一堆篝火来。
负剑老道这次把头颅干脆搁在了火堆旁,好像是担心那老妪的小孙儿再偷拿过去。
牛老三浑身冰凉,又在火堆里加了两根薪柴,火焰很快就腾起老高,炙烤的好像把什么东西已经烧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加焦糊味。
“吹灯,醒醒,快醒醒……”
“六指,醒醒……”
“猴子,火烧屁股了,醒醒……”
“老猫,你个狗日的,婆姨让人家睡了,快醒醒……”
牛老三压着嗓子叫了一圈,睡去的同伴没有一个醒来,仿佛睡的太沉,又仿佛是已然死去多时。
“啪!”
牛老三一巴掌拍在身边最近的吹灯后腰,嘴里已经准备开骂,但须臾间手上传来的异样触觉,却使得他莫名打了个寒颤,生生将一肚子的话给憋在了嘴里。
抽回冰凉的手,借着火光看向自己的手掌,映入眼帘的是沾满猩红液体的手指,掌心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个透光的黄豆血洞,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样,丝毫也不觉得疼痛,牛老三愣了一下,有些头晕目眩。
“吹灯……”
“六指……”
“老猫……”
“猴子……”
……
牛老三挨着火堆,又叫了一遍同伴,还是没有人回应,睡得深沉。
“我干你娘的,谁在害老子!”
牛老三蓦然提刀站了起来,眼睛通红,纵然在漆黑的破庙里,也能看的分明。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到的祖孙二人,抱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从头至尾,都没有言语已审核的王丁和独臂汉子,只是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庙门口,负剑老道闻声转过身,眼神复杂的望着好似突然发了疯的牛老三,默然叹息。
“哈哈哈……老子是天下第一,老子采花无数……”
牛老三胡乱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嘴里说着胡言乱语。
“无量天尊!”
负剑老道吟了一声尊号。
“阿弥陀佛!”
庙门外,又出现一位冒雨顶风而来的大胖和尚,身上披着黑色袈裟,手里攥着一本旧佛经,赤足而行。
“见过神君!”
胖和尚进得庙门,便冲着门口的负剑老道问候道。
“见过罗汉!”
负剑老道回礼。
神君,罗汉,一个道门无上尊称,一个佛门至尊称谓,双方究竟有无恭维,谁也不清楚。
胖和尚入得庙来,视线扫量一周,最终定格在王丁这边,刚想迈步走来,孰料王丁冷言冷语先开了口:“大师,小女子闻不得陌生人身上的气息,所以劳烦大师离得远些!”
胖和尚一愣,止住步子,视线在独臂汉子空荡袖管上划过,却也还是默许了王丁的古怪要求。
在牛老三与王丁两堆篝火之间,还有能站脚的空荡,胖和尚选了稍近牛老三的一边,同样是先生火,只是胖和尚身上并无火折子,无奈只好扯下一页佛经,去到牛老三一堆人的火堆上引了火种,方才生起的篝火。
牛老三自从胖和尚入得庙来,便突然安静下来,缩在墙角,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狰狞神色,打量着破庙里这一堆堆篝火。
破庙外,风雨雷电交加,仿佛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较比起早前,还要疯狂许多。
“梅山老魔,你说这天气,比得你那梅山,会不会好许多?”
胖和尚突然看向老妪方向,笑问道。
篝火摇曳,祖孙二人仿佛没听明白,只是抱缩在一起。
“梅山小魔,这些无辜之人,早已魔毒攻心,脏腑溃烂,成了一具具无法坠入轮回的可怜人,你这么做的道理,能不能说给和尚听听看?”
胖和尚仍然自说自话,望着老妪方向,眼神熠熠生辉。
“梅山双魔,自下得梅山,一路西行,屠镇百余,收集冤魂十余万之众,这六七位因为阴差阳错,刚好躲过一劫,不曾想却被你们惦记,随即一路尾随而来,刚好在这化魔池中了你们的魔计,若不是因为有这两位身份不详的朋友,想必现在这里,已经是万魔出洞的景象吧!”
胖和尚说话间扭头,冲着墙角的王丁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破庙之中,突然生起一股隐隐风啸。
“哎,追了你们一路,和尚这肚子也不是铁打的,实在饿的不行了,不知几位施主,谁愿意行个方便,施舍和尚一些吃食,佛主必当保佑他一生平安!”
胖和尚起身,端出一个钵来,却是径直走向庙门口的负剑老道。
其实,也只有这个选择才是正确的,王丁那一堆,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自然是化不到缘的,牛老三这一堆,已然死的死疯的疯,同样是如此,只有庙门口的负剑老道,是最正常的一个人。
“阿弥陀佛,神君,大千世界,佛道共存,本就是妙不可言,理当携手共进,可否分一些吃食给和尚?”
胖和尚拖着钵,开始化缘。
负剑老道没有言语什么,直接掐诀念咒,背后飞剑出鞘,一剑斩落在篝火旁的头颅之上,头颅一分为二,飞剑画弧入鞘,老道探手,把一半头颅推给了胖和尚。
意思很明显,贫道的吃食,便是这邪魔头颅,和尚你要化缘,大可拿去一半便是。
胖和尚嘴角抽了抽,视线在脚边半个血渍呼啦的头颅上掠过,沉思一刻,却是默然收下。
抱着半个头颅,回到火堆前,胖和尚学着负剑老道的做法,将头颅架在火上,只是没有负剑老道那些个调味料,只能看着老道背影发呆。
祖孙二人,小孙儿挣扎不止,极力想从老妪怀里挣脱出来。
奈何,老妪毕竟气力胜过小孙儿,任凭如何挣扎,还是被老妪死死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只是,一阵阵仿佛是碎瓷摩擦的渗人呜咽,不断从老妪怀里传出。
“还有点糕点,先垫垫肚子,一会就有好戏登台!”
独臂汉子摸出一袋下午逛街时买来的糕点,递给了王丁,压声说道。
王丁也不拒绝,拿过糕点,手指夹出一块,就放进嘴里,嚼吃起来。
独臂汉子唤她来此的目的,到得眼下,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这座天下的最后一地,同样是妖魔横行,人族沦落,佛道百家争锋,可谓是鸡犬不宁,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仙墟大界,曾经亦是如此,那座尚未坍塌的老戏台,老龙井,神君庙,还矗立在那里,就是对谁也不想回忆起的往事最好的证明。
村尾那座香火台,亦是一座烽火台,神魔争锋,仙帝大战的连天战火时代,几乎光阴长河中的每一座大界,都会生腾起一股冲霄狼烟。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本以为神仙魔消亡后,光阴长河会迎来万古千秋的昌平盛世,但这一切,不过是纯粹的美好幻想而已。
据她所知,除开天字号前三位的大界,也就是仙门第一道门所在的无为净地,佛门所在的大西天,还有儒门花尽心思打造的浩然大界,这三座大界能安然无恙外,其余天地,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如眼下发生的这类搏杀。
几个时代前,神仙魔当道,人族起而反之,浴血而战,终是诛神戮仙伐魔功成,求取人族太平光景。
可之后,人族先贤,大帝相继陨落,相同的情况再次出现。
这一切似乎是个轮回。
收敛心绪,王丁从袖子里抖出一团晶莹剔透泛着柔和光晕的棉花团来,独臂汉子打眼一瞧,诧异道:“天地母气,你从那九层魔土里拿到的?”
“不然咧?”王丁咧嘴一笑,重新收起天地母气,心声传音道:“那对祖孙身上,也有一团这样的天地母气,想必她们同样知道你我身上有这东西,所以一直以来她们的心思就是在你我这里,其他的都是捎带着收拾!”
独臂汉子知道王丁一直对槐树下九层魔土中的天地母气有兴趣,但因为九层魔土涉及到昔年西天佛门的旧事,所以颇为棘手,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决的,那个视宝如命的疯子,也不止一次打过这团天地母气的主意,可最终都是无果而终。
“你是说破庙里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我而来?”
独臂汉子反应过来,有些吃惊。
“确切来说,是冲着我袖里的天地母气而来!”
王丁否定道。
“胖和尚和负剑道长也是?”
独臂汉子追问。
王丁只是点点头。
这种一环套一环的局中局,必然是背后有人布局,绝非眼下破庙里的这几个人所为,只不过背后之人因时制宜地凑成了这完美一局而已。
不得不说,背后之人委实厉害!
独臂汉子没看出来,其实也不怪他,因为在这种对佛道百家压胜的天地中,独臂汉子一身神君修为,也只能被压在一定境界,使出来的神通秘法,与在小天地土生土长的“神仙老爷”并无太大的差距。
当然,王丁既非道门,又非佛门,更不是仙躯,所以压胜的程度,远没有独臂汉子那么厉害。
梅山老魔,你的乖孙儿已经饿了,想吃人肉,你这做奶奶的,怎么能横加阻拦?
胖和尚拖着钵,钵里盛着刚刚从烤好的头颅里挖出的红白之物,一边笑道,一边吞吃着。
庙门口的负剑老道,相对就简单许多,直接托着劈开的脑壳做碗,吃着里面的“吃食”。
庙里,篝火“哔啵”声不断。
庙外,电闪雷鸣,仿佛是要将天幕撕扯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