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张家二爷方才晃晃悠悠而来,赵有财肚子里早就灌满了茶水。
好在张家二爷待人还算热络,一上来就连连拱手揖礼道歉,说张家近来杂事繁多,一边是老圣人要回来,一边是他那个不听话的三弟惹事连连,弄得张家就差鸡飞狗跳。
赵有财倒是对张家三爷略有耳闻,因为传言此人阅书万卷,胸有丘壑,最是有希望传承张家文运的后辈弟子,没有之一,怎么到得这张二爷嘴里,反倒是这幅惹祸精的模样?
不过,这些疑惑暂时不好多问,毕竟这是张家内情家事,尚且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指三道四,再者张家这一对兄弟,传言多有不合,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赵有财心中默默思量。
“不知赵兄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张二爷掸了掸衣衫上的绿叶,笑问道。
“二爷,可是剑修一脉?”
赵有财也不藏掖,开门见山,抛出了问题。
“剑修谈不上,只不过是喜欢挥舞几下,再说书生佩剑,愿做游侠,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嘛,身为读书人的在下,如何能不艳羡?”
张二爷承认的更是爽利,有些出乎赵有财额的意料之外。
“那二爷前几日,可是去过村中那几株古木下挥剑?”
赵有财抖擞出一块剑意尚存的树干,正是他先前从树干上切削下来,这是铁证如山的物证,那位可做人证的吴粮姑娘,不到万不得已,实属没必要公布于众。
张二爷扫眼树干,哈哈一笑,“去是去过,而且是张家酒宴那晚去的,只不过其中因果纷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简单点说,我是去报仇!”
赵有财气血上涌,怒意勃发,只不过在看到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山林后,怒气凭空消减了些许,但声音依旧冰冷,“张二爷,赵家无极于张家酒宴当夜惨死于那几株古木下,二爷也亲口承认到过,这种巧合之事,不知作何解释?”
张二爷挠挠头,抓抓痒,耽搁了片刻,这才手指捻夹着一片绿叶,笑道:“张某人当夜去过不假,但在下是去抓一个无端打搅张家酒宴的小贼,并且还交了几下手,留下点张某人的痕迹,在是平常不过,若是赵家主想以此认定令侄是在下所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家主不妨出拳!”
张二爷打量着赵有财,书生意气,偏偏走的是武人强硬路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杂在一起,呈现出来的气态,倒也有几分与众不同。
赵有财自然听说了关于张家酒宴上的那场插曲,虽然发生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但赵有财如何能不明白,张家岂会忍气吞声,让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贼搅闹了好事还不追究!
“呃,赵家主若是不信,可以随在下入得这山林中一瞧,届时想必会解开赵家主些许疑惑!”
沉吟半天,张二爷指了指身后光秃秃的山林,面有阴沉,解释道。
二人入得山林,脚下地面尽是被搅碎的古木植株碎渣,踩上去沙沙作响,赵有财眼皮不自主跳了跳,这些古木碎渣,都是被剑气搅碎!
等于说,这一大片的繁密山林,皆毁于剑气之下!
若是再考虑山林周边完好无损的状态,这无疑更是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用剑气搅碎一大片山林,也不是不可做到,但能将脱缰之马的剑气控制拿捏到如此境地,就绝非是一般剑修所能做到的事情,至少在他认识的剑修之中,屈指可数!
“是不是看出来了,没错,这里残存的剑气,和你那块树干上的剑气同出一人之手,正是那位搅闹酒宴的小贼所使,当夜我一路追杀此贼,在村中几处地方都有短暂交手,古木下不过是其中一处,最后小贼力所不逮,受我一记千钧炸雷,险些命陨当场,只可惜在下还是低估了贼人,被他使诈遁逃入了山林,于山林中又是一番生死搏杀,终是逼的贼人搬出了压箱底的保命手段,这片山林就是那贼人使出一张剑符后形成的,至于贼人生死,实话实话,在下现在也无从知晓……”
张二爷脸上泛着苦涩笑意,这个结果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张剑符祭出后,他只能是撒腿逃命,由不得他做半点迟疑,因为迟疑的结果,他就会是眼下这片厚达几尺的草地!
“这……”
赵有财犹豫不决,看眼山林,看眼苦笑不得的张家二爷,陷入沉思。
“赵兄,不妨再朝里边走走看,贼子吃我一记炸雷,受伤不轻,若是没有祭出那张剑符,呵呵,怕是会交代在这里!”
张二爷循着记忆,垫脚飞掠而出,朝山林深处掠去。
赵有财迟疑了一下,轻提一口气,身形骤然悬空,看眼已然掠出数十丈远的身影,随即尾随其后而去。
随意可见纵横交错的剑气,就仿佛是沉石湖泊后荡漾起的涟漪水波,石沉湖底不过几刻,但荡漾扩散出来的涟漪水波却是要持续许久的时间才能彻底消散。
“赵兄,需加点小心,这贼子着实有些手段,擅长随时借地埋伏,最好一击必杀,手段刁钻至极,常常出乎意料之外!”
张二爷回头提醒。
“不过,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你我只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屏息凝神全力戒备即可,再怎么着,这贼子也是深受重创,再难使出什么遁地入水的秘术神通,还有那剑符,想来也是平日压箱底的保命本,若不是被我逼急,怕是也舍不得拿出来使,呵呵……”
似乎是担心赵有财太过紧张,打压二人气势,前行少许的张二爷话锋一改,开始宽慰起赵有财来。
只是不知为何,赵有财愈发心神忐忑起来,尤其是看到张二爷苍白如纸的脸色,脊后那股凉气就没有消停过。
说话间,二人已经掠出足足百余丈远,距离张家宅院愈发疏远,只是山林好似没有大到无边,看不出尽头所在何处。
“咳咳……”
前方,张二爷落地止步,身体摇摇欲坠,只得弯腰屈身,双手扶膝,这才定住身形,而后猝然一口鲜血喷吐在地,地面一片刺目鲜红!
“并无大碍,这是受那贼子剑符所伤,已然吃过疗伤丹药,赵兄不必多心!”
压下泛涌上来的气血,张二爷惨然一笑。
赵有财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上前,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道出一粒药香扑鼻的药丸,递给了弯腰扶膝的张二爷。
“多谢赵……”
张二爷嗓音有些发颤,探手取药的同时,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砰!!!”
一记刀鞘直插心府,前后通亮,血洞森然。
一道身影倒飞十余丈远,摔落在地。
一记积攒了浑身气力凿出的重拳,落在惨白额头之上,重拳之人眉心当即炸裂,点点鲜红从眉心流溢而出,同时眼睛,鼻孔,耳朵,嘴巴,七孔同时流血不止,受了重拳之人,同样是倒滑出数十丈远,在地面划出一道鲜红沟壑,直到接连撞断三株几人合围的古木,方才算是停了下来。
山林悄寂无声,仿佛刹那间陷入死寂,连往日随时可听的虫鸣鸟叫,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消失的干净。
“嘶……这个狗日的货,果然藏了私,武人沙包大的拳头,这下小爷也是尝过了!”
一道身影从倚在断成几截树干的张二爷身后跳脱出来,同样是一副脸色苍白如纸的濒死之态,脚步浮虚,摇摇欲坠,只不过明亮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若是参加过张家酒宴的人在此,自然认识这位利用张二爷肉身诱杀赵有财的大病少年,赫然正是当时差点搅翻酒宴的少年郎!
扶住古木,看眼血肉模糊的张二爷肉身,少年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想让小爷死在这里,你张家还不够格!”
又是一阵歹毒啐骂过后,少年盘腿坐下,开始屏息凝神,调整状态,方才那位“张二爷”所说十有八九为真,先前张二爷确实砸出了一记千钧炸雷,险些送少年郎魂归故里,只可惜命运使然,少年命大福大造化大,躲过一劫,后来方才以重伤诱骗张二爷深入山林,从而祭出剑符,完成一场惊天反杀。
只不过,少年受伤也确实重,不算后来这一记险些打散神魂的重拳,单单之前张二爷轰砸而出眼花缭乱的法宝密器,就使得他吃尽了苦头,若不是有几粒灵丹妙药吊命提气,少年现在也是一具僵硬凉尸。
一炷香后,少年睁眼,又吐出一口暗红血水,抹了抹嘴,起身来到近乎残肢断臂的张二爷尸骸前,开始在身上掏摸,直到确认再无任何没有被发现的遗物留存,方才随便刨了个坑,将尸骸掩埋。
掂量掂量手中的几件宝贝,少年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具尸骸还能捞点油水,起身飞掠到心府之地被刀鞘捅搅稀碎的赵有财身前,看眼对方怒目圆睁,赫然一副死不瞑目之态,少年倒是不甚畏惧,蹲身探手在眼前拂过,小做善事。
“赵有财,赵家死一个赵无极份量还是不太够,这也怪不得谁,要怪就怪赵家气运底子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挥霍一空,导致家底太薄,自然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所以算上你一个,还有接下来的整个赵家,都得搭上性命……”
少年咂摸着嘴,思量一番后,很是认真的说道。
“仙八境的武人,这种底子随便去得哪一座天下,也是有恃无恐的大人物,只可惜你偏偏装上了小爷,没法子,小爷专克你们这些不忌因果的武人剑修之属,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嘻嘻索索在赵有财袖兜里摸索一遍,少年撇撇嘴,难怪说武人都穷的叮当作响,可不是如此嘛,袖兜里只有区区几两碎银,再无其他值钱的物件,可不是穷的叮当响!
连死人也不放过讥讽几句的少年,刚要起身,却蓦然看到赵有财手腕上绑系的一条透亮丝线,若是不小心,很难看得清楚。
小心翼翼找到透亮丝线一端,少年看过之后有些呆愣,原来手腕上这条丝线是缝在皮肉之中的,或许是因为之前赵有财凿出的那一拳超出了往日气力,才使得这隐藏于皮肉下的丝线稍稍显露了出来。
捻夹起丝线,少年开始轻轻往外拽曳,丝线如同骤然打开的绳索,眨眼间就被解开,“吧嗒”,一截手腕猝然落地!
随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赵有财的尸骸皮肉,开始以冬雪春融的速度缓缓缩减,就仿佛是扎破了的气球在泄气,而后等到所有血肉诡异消失,一张人皮就出现在了少年眼前!
“吓死你爹了……”
少年被吓得跳脚大骂。
当心神上的畏惧消失,少年重新蹲在人皮前,摩挲着下巴,打量起这张明显“张冠李戴”的人皮来!
按理说,纵然是赵有财体内的血肉消失,可人皮终究还是赵有财的皮囊形态,但是这张人皮,怎么形容呢,从头脸上多多少少能看出几分赵有财的形态,可又不完全是,说得简单点,就像是幼时的赵有财!
“光阴倒流了不成?”
少年碎碎念叨着,脸色凝重的可怕。
自家主子倒是耍的一手风流,若是他在此,怕是一眼就能看破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何种隐秘,只可惜小爷命苦啊,主子不疼,哥哥弟弟手足相残,离家破人亡也差不离了,可怜呐,委实可怜!
少年郎皱眉叹息,但脑海思绪也飞快流转,涉及光阴秘术,主子虽然有所藏掖,但也并不是只字未提,多多少少也教过些许皮毛,少年眼下思量的,正是这些被抛之脑后的皮毛之术。
“好像都没什么用啊!”
少年在心中仔细筛量过几遍,主子教下的点滴光阴秘术,多是涉及到流速方面,光阴倒流却是只字未提,最后只好作罢。
“这具尸骸应该只有这截手腕,是赵有财的,其他应该都不是……”
注意到掉落在地的手腕安然无恙,少年眼皮跳了跳,瞬间推翻了先前揣测。
这具肉身根本不是赵有财!
换句话说,赵有财怕是早已死去多年,活到当今的这个“赵有财”,应该是被谁人使用某种玄妙秘术,以一截手腕重新造就出来的赵有财,类如昔年主人一手造就他们九位!
“只是为何要留下一张面皮,难道不怕被人以此寻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从而找上门去?”
少年思量再三,始终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所在,只是他不得其法,一时之间捉摸不透而已。
“狗日的,难道老子要带着这张人皮,等见到我主子,再问个明白?”
少年端详着枯皱如树皮的人皮,在心中啐骂了一句。
突然,人皮嘴巴似乎动了一下,少年眨眨眼,以为自己老眼眼花,连忙揉揉眼再度看去,果不其然,人皮嘴巴真的在一张一合,好似说话一般!
“鬼啊……”
少年跳起,大叫一声,化作一阵风飘远。
“咳咳……咳咳……”
人皮终是发出了声音,虽然是轻咳,但也胜过只张嘴不出声!
少年躲在一株古木后,探着脑袋小心翼翼打量起突然发声的人皮!
“你这狗日的,也会怕个鬼,哈哈……”
人皮赫然出声嘲讽,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少年落荒而逃前的那一声惊叫!
“小爷不怕鬼,怕的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宵小之辈!”
少年腿肚子直打哆嗦,但嘴上功夫丝毫不能示弱,语出去剑落,招招夺命。
“哈哈,害怕就害怕,你个狗日的,倒是会找说辞!”
人皮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与故人闲叙,从头到尾都是充满了感慨加唏嘘。
“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劝你老老实实坦白,要不然等我主子过来,你再想坦白交代,怕是已经悔之晚矣!”
少年出言恐吓,还特意做了个鬼脸。
“哦,让我来猜猜看,你所谓的主子,会是个什么人物?”
人皮徐徐悬浮到半空,并且也鼓胀起来,少年这时方才看清楚,人皮的头脸形貌,绝非是什么赵有财,而是一位失了胭脂水粉的女子!
少年心中一阵骂天骂地,直到这时,脑海里方才想起一座古老仙门来,这座古仙门改头换面的秘法,可谓是一绝,因为秘法太过骇人,并且后患无穷,所以这座皆是女子修士的古仙门,很快就陨落在一众仙门的围剿之下,改头换面的秘法也至此失去传承!
“残存余孽?”
少年脑海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小娃娃,莫要乱猜,猜错了可是要死人的,呵呵……不过我倒是把你的底细看了个通透,你背后仰仗的主子,是那富氏一脉的败家子,不学无术,口无遮拦,除了家底好之外,其他都一无是处,呵呵!”
人皮吧嗒吧嗒嘴,像是准备要咬人。
“随你怎么诋毁我家主子,反正又不是诋毁我,再说了,你这又老又丑的婆姨,是怎么认识我家主子的,难不成也是被戏耍玩弄后随手抛弃的旧爱?”
少年一副过来人的神态,笑嘻嘻猜测。
“你还有两次机会,我这人素来大方,认不认识,都一视同仁,皆给三次机会,一旦超过三次,呵呵……”
人皮像是一块抹布,莫名抖了抖。
“又丑又老的老婆姨,心肠还如此歹毒,难怪我家主子看不上你,呵呵……”
少年不以为意,继续出言讽刺。
“咳咳,还有一次!”
突然,少年从几人合围的古木后走出,慌忙伸出一根手指,善意提醒对方。
“呵呵……”
人皮无声而笑,却比哭还要难听。
“前辈,不知您这次出世,所为何事,若是小的能尽犬马之劳,必当义不容辞,一马当先!”
少年拱手揖礼,面容友善,态度真诚。
“哈哈哈……要说翻脸这门绝学,还数富氏一脉深得精髓,不过你也不错,有那个疯子七八分境界了!”
人皮骤然一抖,便飞掠而至,悬浮在少年头顶。
“前辈谬赞,小的诚惶诚恐!”
少年说的格外真诚。
“好好好……既然你一口一个前辈叫着,我这再不给点见面礼,以后若是被那个疯子知晓,怕是会大做文章,来来来,给你一点小玩意,接着!”
话音落地,人皮簌簌而抖,星星点点的金光从人皮上坠落,类如雨下,很快就在少年头顶堆积出厚厚一层来,璀璨夺目,恍若流金,美不胜收。
“前辈,这是……”
少年抬着眼皮上瞧,只觉得一片金光落顶,神魂似乎一瞬间都要被挤压而出,竟然有种神魂出窍的玄妙酣畅!
“没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些旧神祗的神魂灵光碎屑,这可是补脑的好东西,正好你这脑壳也不太灵光,索性就全给你了!”
人皮说话声又换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上去不过二八年华,话里洋溢的扑面而至的青春光景,引人遐想连篇。
“前辈姐姐,小的能不能问一句,我家主子与您是什么关系,值得您一见小的,就送这等厚礼的!”
少年晃了晃脑壳,头顶金辉悉数没入头皮。
人皮只觉得一阵好笑,这个少年这幅姿态,十足一个腌臜货色,不愧是那个疯子的道身,这点看家传承果真是一脉相承!
“什么关系,等你见到你家主子,自己问问便是,我这边说再多,也是一面之词,你也不会信!”
说罢,人皮须臾扶摇直上,化作一粒黑点,没入云海,消失不见。
少年轻吐一气,瘫坐在地。
“娘的,这个该死的老婆姨,吓得小爷差点尿裤子,等下次见面,非得狠狠在脸上刻朵花才行!”
少年骂骂咧咧,宽慰自己惶恐不安的心神。
“也不知主子怎么会看上这种又老又丑的婆姨,难不成主子是受人逼迫,亦或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少年碎碎念叨,一解口舌之快,可心神却始终不得安稳,反而变得愈发不宁。
蓦然,福至心灵。
少年抬头看天,一位嘤嘤而笑的神仙姐姐正虚坐于他头顶之上,眼波流转,笑而不语。
“哪里来的神仙姐姐,我……我用完这一次机会,从今往后都跟着姐姐你混了,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洗脚暖床,侍奉左右,你看如何?”
少年脸上洋溢着神往已久的真诚,任何人看了,也无法从中挑出点滴的毛病。
只不过神仙姐姐不曾说话,只是冲少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