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若……”宁似水紧紧的皱起眉头,用力的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依旧没办法相信。
“妈咪……两年了我很坚强的支撑过两年,我没让你们失望。所以,你也不可以让我失望。千万不能让知道濯墨知道我的死讯,一定不可以让他知道。”夕若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乞求的眼神看着她:“墨太偏执了,他若知道世间没有我,他也会活不下去!”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这是濯墨每次在邮件下方的签名,看一次便会心酸一次。可是她怎么可能让那么优秀的濯墨陪自己一起离开呢?他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他总会把自己给忘记的。
不是说,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永垂不朽。何况……他们都还这么的小,感情什么都不会明白吧!
“好!”宁似水艰难的从喉间逸出一个字,仿佛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望着夕若,心酸,眼泪一次的来袭,一次次被自己逼退,一定不可能让夕若看到自己哭泣,她会责怪自己。
夕若的眼神落在纪茗臣的身上,开口道:“妈咪,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宁似水有些诧异,没想到夕若居然肯和纪茗臣单独交谈。若是以前一定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如今看样子她对纪茗臣的恨,仿佛没有那么浓烈了,至少在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
点头,转身与白棋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女。
夕若静静的打量了他一番,抿了抿唇,疑似撒娇道:“我好像从来没叫你过一声爹地,也没和你好好相处过一天。”
纪茗臣推着轮椅到她的床边,点头,面无表情的神色,幽深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思考什么。
夕若的眼神从他的身上抽离,落在天花板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和病魔战斗,也再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到最后我发现我并不恨你了。也许,从你为了妈咪躺进医院那刻我就已经不恨你了。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你也是被蒙蔽了心智,因为你太爱妈咪,爱到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只野兽样胡乱的伤人。”
“没关系。”纪茗臣低沉的嗓音无限的宠溺:“你可以继续恨我,没关系。”
夕若似有若无的摇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哪里有女儿会永远憎恨自己的父亲?如果当初你知道,相信你一定会是这样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也是这个世界最疼我的人,甚至超越妈咪。”
纪茗臣一愣,夕若又长大了,老成的让人心疼,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可以不必懂的那么多。宽恕,并是一个孩子学习的课程。
夕若似乎很累,但倔强的不肯睡,还想要和他说说话,纪茗臣没有开口,只是等待她缓和过来,继续开口。
“我知道一旦我走了,妈咪肯定会崩溃的。而干爹....也离开我们了。这个世界上你就是她唯一的救赎了。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请你一定要保护妈咪,陪在她的身边,别让她因为而绝望好吗?”
“你不会,她也不会有事。我不会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有任何的闪失!”纪茗臣低迷的嗓音忽悠磁性,充满了强势与笃定,仿佛掌握一切的神。
夕若只是惨淡的一笑,沙哑的声音:“其实,我好怕...爹地,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死了,给濯墨带去痛苦,让妈咪绝望……所以,我不敢死……我真的好怕……”
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颗一颗的滴下来,无数的心酸痛苦,即便她再坚强的无坚不摧,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遇见事情会无措,面对死亡会恐慌的孩子!而这些恐慌与不安她无法在宁似水的面前流露,自己的软弱会成为杀死妈咪的匕首,所以她不敢。
纪茗臣一直沉静的眼眸忽然掀起了惊天巨浪,激动的看着她,手指都在颤抖,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她,不可置信。
刚刚她叫自己什么?
爹地?
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
“爹地……爹地……爹地……爹地……”夕若哽咽着,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两个字,尽管叫的是那么的不自然,却坚持着。好像要把缺席的那些年一次性的叫出来。
谁也不能怨怪,只能怪命运弄人!
纪茗臣激动的点头,一声一声的嗯着,眼眶的液体闪闪烁烁,几乎要流下来。有生之年,听到这一声“爹地”死而无憾!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若疲倦的睡去!
纪茗臣伸出上臂,手指亲昵的揉揉她的额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幸福溢满。低喃的嗓音宠爱无以为继:“夕若不怕,爹地会保护你。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不怕!”
宁似水与宁夕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愿,再也不愿让她们再出什么事情!
宁似水进去陪熟睡的夕若,一步也舍不得离开她,纪茗臣则是去了夏晴的房间,或许有些话应该摊开来说。
夏晴刚换好衣服,赤脚踩在地板上,目光看到纪茗臣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知道了一般。
纪茗臣将门关上,低沉的嗓音,开门见山:“说吧,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夕若好起来?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夏晴面无表情,转身走到单人沙发上坐着,酒红色的头发如瀑布落下来,凌乱却不失美感。手指支撑下颚,眼神犀利的直接与他的鹰眸对视,薄唇抿起冷冷的话语从口中逸出:“我是有办法救夕若,而且我不会要你答应我任何的要求。只是这种办法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这样——你还选择救她吗?”
静谧的房间她的声音冷冽的回荡,周遭像是陷入海底的石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纪茗臣鹰眸掠起,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好,我答应。”
夏晴凤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完全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双手环抱在胸前点头:“那你去准备一下后面的事情吧!”
纪茗臣转动了轮椅,背对着她,身子明显的一顿,勾了勾唇,凛冽的语气道:“这件事别让她知道,永远都别让她知道。”
夏晴点头:“好。”
“还有……”纪茗臣的声音响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魑魅...只是不敢爱,不是不爱。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别伤害魑魅,我还指望他替我照顾她们母女。”
夏晴薄唇轻轻的勾起,划过一丝冷艳的笑容却掺和着苦笑与无奈。
他又何尝不是在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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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茗臣静静的望着外面的风景,手边的电脑泛着幽幽的光芒,上面有刚刚夏晴发给自己的东西。是治疗夕若的方案,需要再做一次手术,但手术的风险也是异常的高,稍有不慎自己和夕若可能都会在手术台上死去。
白棋走进来,目光望着他的背影萧瑟而孤寂,眉头微皱,走到电脑旁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遽然突变,身子都摇摇欲坠的要跌倒,手指压在桌面上收紧力气,支撑自己站立,深呼吸几次,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艰难的开口:“少爷……你该不是要冒这个风险来换小姐的命?”
纪茗臣没有回头,目光跳远远方,轻声的“嗯”一下。
“不可以!”白棋下一秒脱口而出的低吼,转身抓住了他的轮椅,双膝跪在他的面前,语气开始哀求:“你不可以这样做……少爷,你绝对不能做这样的决定。会害死你自己的……一定会。”
“白棋!”纪茗臣淡淡的语气并没有责备她的失态,缓缓的转过头,眼眸深幽的落在她的瞳孔,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的遗憾道:“夕若,叫我爹地了。”
白棋下意识的捂住了唇角,被震惊了。没想到小姐居然开口认少爷了,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她心底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就因为夕若的一声“爹地”便可以叫纪少为她去死!
纪茗臣嘴角微微的扬起笑容:“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她们母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本分忠心耿耿,谢谢你,白棋!”
“这都是我该做的。”白棋的嘴角泛起苦涩,她生来就是纪家的人,死也会是纪家的鬼。为了纪家,她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以前你对我是如何的忠心,希望以后你也会同样的忠心她们。在暗处好好的照顾她们……”
白棋的眼眸一怔,盯着他,彻底的傻了:“你不打算让她们知道……”
纪茗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幽然的嗓音扬起:“魑魅帮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假装离开。手术前夏晴会想办法迷晕似水,等她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白棋睁开唇角,勾了勾,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悄无声息的流出来:少爷你这样不觉得太过残忍吗?对似水,对小姐,对那些一直跟随你的人,都是一种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