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辰敏感的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但不等他问,袁友冲便按了按他肩膀,说:“我知道你有了点想法,别着急,听我说完。”
“他借了点没多久,就收到个电话,大概就今……昨天中午一两点左右,具体时间他们记不清了。挂断电话后,他说自己要出去了一趟。”
“老板当时不肯,原因嘛也不难猜,无非是怕他借了钱不赌了要跑路呗。他急眼了,赌咒说自己肯定回来,但那帮人哪能信这些?”
“没办法,他就当场把刚借来,还剩下不少的钱点了一遍,然后拍桌子上,说钱留这儿,他要不回来,钱就当全部输给老板了,老板这才放他走。”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背回来一个包,里头有一大捆钱……说来可笑,这货也是记吃不记打,又取了一捆一万的甩老板脸上,接着又抽出五张,也扔给他,说还钱,那五百当利息,然后要接着赌。”
“包括老板在内,大家都乐呵了——别问我为毛老板不生气,你拿一万块钱甩我脸上,我也能伸出另一边脸让你再甩一次……”
“滚!”于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老没正经!接下来呢?发生了啥?”
“还能发生啥呀,继续赌呗。到了晚上,那货又赔了个精光。嗯,他后来带回来那捆钱应该有个十五六万的样子,具体他们也没数,反正不少。反正又输了个精光,这货急眼了,站起来说老板耍赖,出老千。”
“唉,那些赌徒啊,说傻也傻,说聪明也聪明,一听,立马就死死的盯着老板看。道理很简单啊,虽说十赌九输,但也没理由一直赔吧钱赔个精光吧?而且面对老板这种‘庄家’,赌徒自然也很容易抱团。”
“老板也急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出老千没问题,那是本事,但要出老千被发现,性质就变了,当下和那家伙争论了起来,还当场红眼站在凳子上脱衣服,让大家检查他到底有没有出千,身上有没有道具。”
“结果不言而喻咯,什么都没查到。接着,戏剧性的反转来了,老板也要求搜那家伙的身,结果真从他口袋里搜出几个麻将牌来。”
“接着,老板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笑着说‘怪不得你血口喷人说我出老千,原来是你自己作妖所以肯定自己会赢,结果技术不到家输了个精光’之类的话,然后又急吼吼的要按赌场的规矩剁了这家伙的手。”
“赌场里当然有几个打手,他是老板,吼了两声,打手就上来把他摁着,用菜刀把他两只手掌给剁掉了呗。剁完人就昏死过去了,老板让随便包扎一下就给扔出去,然后招呼大家继续玩。”
“他们一开始虽然怀疑,但看‘人赃并获’,也没想那么多了,就继续玩着呗,直到咱们上门。”
“好了,说完了。”
于辰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袁友冲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老板有问题呐,我想他肯定是出千了,只不过用了某种手段,把道具转移到这个被剁手的家伙身上了。”
“谁特么问你这个?”于辰无语坏了,干脆直接问道:“你不觉得这个赌鬼两次弄来钱,这事儿有些奇怪吗?”
“嗯,的确,你说说。”
于辰翻个白眼,随后才说:“从他第二次弄到钱,并把钱甩老板脸上的行为来看,很显然,他两次将钱扔给债主的行为,都有个共同点——他是忽然获得了大量钱财后,内心骤然膨胀了,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当然,或许他先前也被债主催过几次,催急了,因此这种侮辱行为中,还带有一定的报复心理。”
“而,一个被逼急了,欠下一屁股债的赌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奇怪。再有,他第一次弄到钱,是在昨……前晚,第二次,是昨天中午,这两个时间段,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顿了顿,见袁友冲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只好自问自答,接着说:“前晚,周兴泰遇害,被嫌疑人带到派出所附近,周兴泰挣扎着步行至派出所门口,最终体力不支倒地,死亡。”
“昨天中午,也是两点左右,其中一名嫌疑人出现在这座小区门口的小超市中,与另外两人一共买了六支烟,然后开着面包车离开。”
“而这两个特殊的时间段,嫌疑人都拿到了钱,容不得我不多想。”
说着,他又皱起眉,揉着背后肌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表情有些纠结,并接着说:“可,嫌疑人不是三人么?其中一人已经落水遇害,另外两人又开面包车跑了,怎么又蹦出一个人来?”
袁友冲摆摆手:“作案人是三人,但如果背后还有个‘主使者’呢?”
“什么意思?”
他啧一声,说:“你刚不都猜到了么?钱!这家伙在两个非常巧合的时间段都拿到了大量的钱,那这桩案子,会不会是‘买凶杀人’案?”
“这个赌徒第一次弄到钱,可能是他们动手后,主使者给的第一笔钱,交易完成了第一阶段;第二次弄到钱,则是主使者确定目标死亡后,给的第二笔钱,交易结束。”
“那么,算上主使者,本案涉案人员可就不止三人了。你想,这主使者既然都买凶了,显然不会在自己动手吧?否则他还花那钱干什么?”
“也不对啊,”于辰依旧想不通,说:“超市里拍到三人,买完烟后,两人走了,一人留下……”
忽然,他一拍大腿:“是了,监控中,除了那个长的相对壮实的,另外俩都没露脸,其中之一,搞不好就是主使者,所以他没跟另外俩一块走。”
“那么……”他抬起头来,面色古怪:“这个被砍手的赌徒弄到了一大笔钱,显然不会是主使者了,那,主使者难不成是落水被淹死的周兴宇?”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袁友冲摊手,说:“周兴宇和周兴泰毕竟认识,还是远方亲戚,他想杀了周兴泰,又不好直接动手,所以买凶杀人,完全说得过去。”
于辰咽了口唾沫,说:“可他一个有前科的无业游民,又染了毒瘾,哪来这么多钱?退一万步说,他有钱,但真能舍得拿出来买周兴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