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车这个行当对在香港警队干了多年的古sir来说并不陌生。
早在九十年代初期,也就是大圈仔们横扫香港的同时期,香港的汽车保险公司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许多名牌车,往往只要车主下车去吃碗烧鹅粉的工夫,车就没了。一时间,港九地区风声鹤唳,羊毛出在羊身上,私家车保费猛涨,虽然香港提倡公共交通,但买得起的车的人还是人人自危。车都去了哪里了呢?去了大陆。
被偷的车先是被开到某个货仓里,装入货柜。两辆车一上一下,车顶对着车顶,都用钢绳拉住,避免碰撞。这样,一个四十尺的货柜,一般可以装下六辆车,再用拖车拉过罗湖或者是龙岗口岸。海关呢?那时候的海关早已烂透了,基本上都被买通,所以如入无人之境。这些车一般都被运往顺德和汕头这两个最大的走私车市场出售,买家多是广东地区“先富起来” 的那部分人。也有部分车是在香港被就地肢解,运入大陆后再组装起来出售。当时顺德和汕头地区可以说是对走私车一条龙服务,包括上牌,只要你出钱就行。后来被枪毙了的内地某市公安局长赚的就是这牌照钱。
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大陆方面下了决心,与香港警方联手打击汽车偷盗走私。历史证明,只要真的想做件什么事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未几,深圳那个海关被全面整肃,某市那个局长也给毙了。卡住了这两道口子,偷车走私的风头马上降了许多。后来,就流行用大飞走车了。不复往日盛况。
对这段历史,古sir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他的父亲原先也是皇家警察的一个探员,官至督察。那个时候,当差的真是可以呼风唤雨,油水滔滔不绝。幼时的古sir很是过了一段优越的日子,无他,因为有个当差的老爸。虽然他老爸还没到雷洛和吕乐那么风光的程度,楼却也买了好几层了。虽然因为廉政风暴被扫地出门,可儿子古sir后来吃皇家饭的时候,昔日的同僚还是非常念旧的,一手扶持他坐上了老爸昔日的位子。
他现在对如何找到那辆火红色敞篷根本就不感兴趣,因为第一这车迟早会被找到,第二找到了也对破案帮助不大。他想看看,这车是从什么地方被偷的。从偷车的地点可以找到那伙人的老窝,从而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果然,一个电话就带来了新发现。
他从在香港当差时学到的经验判断,火锅店那里一定有偷车集团的人望风。黑狗干在仰光的火锅店里算是档次不错的,去的都是有钱人多,很多都是熟客。时间长了,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几口人,开的什么车等等都会一清二楚。有这种条件接触客人的多半是饭店的领班,一般都是会擦鞋溜须的主儿。熟客去吃饭,多半会预定位子,知道客人什么时候会来,马上报信给同伙,看准了车下手,一击即中,高速高效。
他再从数据库里查询火锅店附近的地区,发现车辆报失的案子比在停车场的失车更多,这就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如果顺利的话,这一下子可以同时将两个案子一起侦破,这个发现使古sir极为兴奋。他急忙去见颂亚和包务恩。
包务恩不在,只有颂亚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地抽着烟。古sir轻轻地敲了敲开着的门。颂亚抬起头,瞪了古sir一眼,又在低下头去抽烟,没理他。他的确非常压抑。带来的六个手下,一下子就没了四个,普拉又受了伤,能动弹的就剩下荣仔, 他自己和另外一个手下了。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包务恩显然很不高兴,已经很不情愿再象原来那样进行配合了。东盟警察联合委员会与美国的FbI,cIA或者是欧洲警察总部在运作体制上有很大的不同。不像这些机构都有自己全套的人马,随时可以提供人手。东警联只是个象征性的跨国警察机构,除了跨国追捕,还有一层隐性任务,那就是为东南亚各国政府提供情报的搜集和分析,象今天晚上,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这样的抓捕行动还得依靠缅甸本地警察(内务部或者是地方警力),资源的确是非常有限。不过,他们还是派了一个华人高级探员提供协助。
这一点,颂亚并没有意见。毕竟是郑家的事,华人的问题当然应该由华人来解决了,用华人来对付华人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警院的教授说过的话:“以夷制夷,以华制华”。作为警察系统的人,他去大马和新加坡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每次去,他几乎都会惊叹不已。他想不到,新加坡这个小小的叛离马来西亚的岛屿政府居然能拿得出美国费尽心机都搞不到的东西。相比美国,新加坡并没有技术上的任何优势,但是他们有华人政府的优势,对亚洲和远东地区的了解是美国人望尘莫及的,连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万事通都只能在心里骂声“娘的!”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开始肥胖的华人警探,心里怀疑道:“Are they sure this guy can help us? he looks so wasted.” 。
“where’s p?” 香港佬小心翼翼地问道。
“oh, he’s upstairs with his colleges. they’ve got some issues. what’s up? Actually you can talk to me.”颂亚心不在焉地答道。
“I think I’ve got something here regarding that red benz convertible.”
颂亚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连忙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