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凉水泼在马丁身上,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到了一根木桩子上,木桩子立在一个很大很高的像戏台一样的建筑上面,这个建筑有翘起的檐角,四周只有四根柱子支撑着,所以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台上发生的情况。
下面站着很多人,男女老幼都有,大部分衣衫褴褛,应该就是这里的村民或山民。马丁的旁边站着一个头顶裹着白色的纱布的人,这个人年纪很大了,留着长长的胡子,他正激动地向下面的人说着什么,他们的语言马丁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只见台下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糟了,他们这是在审判我啊。马丁心想,审判完,就不知道是用石头砸死我还是吊死我,不过这里的人应该不信基督,他们不会钉死我吧。
马丁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他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不值。他的工作任务还没有完成,高堂二老俱在,需要孝养,贝诺还在,还是他心里记挂的爱人。那个救助自己的女孩,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值得回想。
但是这些都只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他却忽然想起主任来。
也是因为主任,他们来到了这里。因为主任,马丁成为台下居民的敌人,成为他们眼中该死的异教徒或者侵略者。马丁百口莫辩,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这一切的一切,无法预计也难以捉摸。就像是一场噩梦。
梦中的马丁想醒来,可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不知道主任和这些人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怎么双方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从一开始来看,主任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些人对他们的敌意,否则不可能毫无防备地带着大家来这里送死。
但是这些历史的是是非非很难一下子说的清,只能接受现实吧。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没得选择。这些人显然是把马丁当成了恶魔的替身,杀死马丁,也许是复仇,也许是驱魔,也许就是简单的一个仪式,一个过程,甚至没有太多的意义。
马丁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从台下走上来一位大汉,马丁并不认识他。他右手拎着一桶水,左手拿着一根卷起的皮鞭,来到马丁跟前。
那位年纪大的老者仰面朝天,嘴里喃喃自语。忽然,他大喝一声,吓了马丁一大跳。台下的人却紧跟着鼓起掌来。
那位刚上台的大汉听到老者的话语,放下水桶,把皮鞭交到右手,然后用皮鞭在水桶里蘸了一下,“啪”地一声脆响,这是皮鞭在空气中甩起来的炸裂声。
台下的人开始跳着叫着,又杂乱又热闹。马丁看到他们现在互相绕着对方跳起了舞蹈,现在没有人注视马丁,只有那一个手拿皮鞭的大汉。
“啪”地又一声,这一下皮鞭不再是空甩,而是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马丁身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这层薄薄的外衣怎么能抵挡这霹雳一般的闪击,马丁身上马上就是一道血痕,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像抹好了调料然后被架到烧烤架上还活着的一只剥了皮的青蛙。
无法蹦跶又想蹦哒,马丁的腿一阵抽搐,他像是一只濒死的海龟,头被砍了一刀,但是还没有砍断,壳比灵魂重,于是马丁即将沉入深深的大海,只留下一串小小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