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把李浩带到家门前,一把将李浩丢在地上,李浩被摔得屁股生疼,口中直骂:“老杀才,下次能提前说一声啊,摔死老子了!”
程咬金也不恼怒,哈哈一笑,下马拽着李浩就进门,进去就高吼:“来人!备酒菜,诗狂侄儿来拜访老夫啦!啊哈哈哈……”
李浩闻言直翻白眼:咱能要点脸不,我这是来拜访你吗,分明是被你挟持来的好吧。
程咬金一声吼下,院中人影晃动,开始忙碌,程处默带着两个弟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一见李浩,便激动大叫:“李浩!终于又见到你啦!”说着就上来给李浩一个熊抱。
李浩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熊抱住一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熊抱,虽然他跟程处默感情不错,朋友来的,但因为被他老子刚敲了一万贯的竹杠,他心情不大美丽,恨屋及乌之下,对程处默的态度也有点冷淡,耷拉着眼皮道:“程兄,松手,我快被勒死了。”
程处默可能太激动,并没有松手,程咬金上来就是一脑刮子扇在程处默脑袋上,把程处默扇得有点懵,程处默松开了李浩,一脸懵逼地望着程咬金:“爹,你又抽我做啥?”
“做啥?你瞧瞧人家李浩!”程咬金瞪着牛眼,没好气地说,“你瞧瞧,人家才多大年纪,就立下了赫赫军功,带着四千人守城抵御七万大军,如今都已经是蓝田县侯了,你再瞧瞧你,成天就晓得忙生意,赚钱,你钻钱眼里了吗……”
李浩和程处默闻言都懵逼了,李浩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做一回“别人家的孩子”,内心有点小激动,不过……程咬金怎么好意思说程处默掉钱眼里的呢,自己一身白毛,还说别人长得像妖精,三个字,不要脸。
“还有你们两个!”程咬金的火力迅速转移,又指着程处弼还有程处亮骂起来,“你们大哥起码还会赚钱,你们呢,成天无所事事,跟着一帮狐朋狗友游街串巷,爬小寡妇的床,还偷看青楼姑娘洗澡,那些货色有什么好看的……”
李浩闻言再次懵逼,程处弼和程处亮人才呀,尽干这些勾当,程咬金也是人才,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些丑事全抖出来,他感觉程处弼和程处亮的脸红得仿似要滴血了。
“你说说别人家的娃咋就这么出息呢。”程咬金骂完还觉得意犹未尽,有点羡慕地望着李浩,他口中的别人家的娃自然是指李浩了。
要在平时,李浩肯定一脸贱笑说:“继续夸,我爱听。”但程家三兄弟跟他有点交情,他现在感觉很尴尬,只能仰头看天,装作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口中喃喃:“今天天气真好,云好白,天好蓝,还有鸟,真美,此情此景,我不禁吟诗一首:啊,天是蓝色的,真特么的蓝!云是白色的,真特么的白……”
对于李浩不配合自己的行为,程咬金很不高兴,眉毛直抽抽,但他刚夸完李浩,想要给自家的三个兔崽子树立榜样呢,现在抽李浩的话,不合时宜,只能暂且忍下,道:“好啦,别吟诗了,走,去喝酒……你们三个兔崽子也一起来。”
程家三兄弟闻言开心坏了,顿时将刚才被骂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喜滋滋地拉上李浩朝客厅跑去,李浩惊呆了,程家人都是属金鱼的吗?又或者……他们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
程家的客厅布置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些矮案不见了,而是换了一个大圆桌,想来是受太白楼的影响吧,不得不承认,李浩带来的一些生活习惯已经慢慢让唐朝人接受了。
程咬金坐上席,左边是李浩,右边是程家三兄弟,他们刚入座,酒菜就上席了,速度之快,让李浩震惊,他严重怀疑程家的厨子是不是随时都拿着各种食材站在锅边等着,只要程咬金一声令下,立刻下锅做菜,就像是百米赛跑开始之前,运动员在起点等发令枪的感觉。
菜很丰盛,不过李浩不大喜欢,全是肉食,各种肉,不过比以前多了许多猪肉做的菜,看来猪肉在大唐也越来越受欢迎了。
李浩看到一盆卤牛肉,眉毛抽了抽,挤出笑脸问:“程叔叔,你家又有牛崴脚了?”
古代不许杀牛,因为牛是农耕的保障,除非牛受伤或生病,丧失了耕地能力,才能向官府申请宰杀伤病牛,然而程咬金家几乎每次待客都有牛肉,客人只要问起,程咬金每次都会瞪着眼睛说:“咋滴,俺家牛崴断了脚,不能杀吗?”此话一出,谁敢跟这老杀才较真。
程咬金咧嘴一笑:“还是贤侄最懂老夫啊,啊哈哈哈……”一旁的程家三兄弟纷纷捂脸,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酒是烈酒仙人酿,程处默替李浩满满斟了一碗,然后端起酒碗敬李浩:“诗狂,许久未见你了,俺先敬你一杯!”李浩顿时脸都绿了,人家喝酒都是用杯子,程家都是用碗。
一看到李浩苦逼的脸色,程咬金就想到李浩喝酒的那些招数,瞪眼高声道:“贤侄,酒碗可不许晃哦,晃出一滴赔一千贯!”
李浩顿时头皮发麻,一滴一千贯,老子晃一次能把全部身家给晃没了,他端起酒碗刚准备喝,程咬金忽然又道:“也不许往衣服上洒,若是把衣服弄湿了,你就光着屁股回去吧。”
李浩闻言眉毛一颤,他真想把酒碗往桌上一掼,然后撸起膀子问:“老杀才,要不要打一架!”
然而他知道这样自己会死得很惨,只能闭着眼睛把酒往嘴边送,还是程处默了解他,笑呵呵道:“随便喝一口便行,不必喝太猛。”
李浩感激地看了程处默一眼,端起酒碗喝了一点点,程咬金看得很不痛快,翻着白眼道:“喝个酒跟娘们似的,忒也不痛快了。”
李浩闻言气得牙痒痒,心中暗叫:“老杀才你很能喝是吧,改明儿老子把七十多度的酒带来,喝死你!”
酒过三巡,李浩已经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了,可程咬金和他的三个儿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双方酒量差距有点大,程咬金也看出李浩的眼皮都点耷拉,似是醉了,朝着三个儿子挥了挥手,道:“你们三个先退下,我有话跟诗狂说。”
程家三兄弟闻言一阵疑惑,什么话还要背着他们说,他们可是父子耶!虽然三个人很不乐意,但还是退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李浩和程咬金二人。
李浩一见这阵仗,就知道程咬金有大事要说了,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几分,笑呵呵问:“程叔叔这是有什么重要话,都不让自己儿子听?莫非你把城里哪个小寡妇的肚子给搞大了?”
程咬金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佯怒指着他,道:“臭小子,你再这样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抽你。”
李浩挑了挑眉:“好吧,我不胡言乱语,程叔叔你有何话,尽管说吧。”
程咬金脸色忽然转暗,甚至有点严肃,问:“诗狂,你说你去庭州赴任途中,遭到高昌军队截杀,而敌方将领招供,说是潜伏在长安的探子飞鸽传书给麯文泰,说你是奉命去庭州招兵牧马,准备攻打高昌?”
李浩点头:“是,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当时那个将领就是这样招供的。”
程咬金双眉紧锁,沉声道:“这是有人要借高昌的手除掉你啊。”
“我知道。”李浩点头,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起来,看起来很轻松。
程咬金见他如此淡定,咧嘴笑了笑:“你似乎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嗯。”李浩点头,“不过不能说,我暂时也动不了他。”
程咬金闻言蹙了蹙眉,立刻想到一个人,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他身为一国太……”
“程叔叔慎言。”李浩忽然打断他,风轻云淡地说,“此事心知便好,不便说出来。”
“你小子很好,行事滴水不漏。”程咬金微笑点了点头,显然对李浩很满意,道,“不过你放心,在我家中,不会有隔墙有耳之事。”
李浩点头:“程叔叔的本事,我自然知晓,但我谨慎贯了。”
“也罢。”程咬金咂了咂嘴,悠悠叹道,“没想到啊,他竟如此恨你,现在你回来了,得更加小心,处处都要提放着点。”
李浩笑呵呵道:“叔叔放心,我家现在防守得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除非派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去,否则休想有人闯进我家门半步。”
“那就好。”程咬金连连点头道,“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若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只怕难逃一劫。”
李浩淡然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程叔叔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叔叔你懂我的,我一向谨慎,还非常怕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打算扶持谁?”程咬金压低了声音问,“魏王还是吴王?”
李浩挑了挑眉,像是开玩笑地说:“其实我觉得晋王不错。”
“别说笑!”程咬金瞪眼道,“跟你说正事呢!”在他看来,扶持晋王李治上位就是个玩笑。
李浩无奈咂嘴道:“我还没决定,只能先观察观察他们的品性再说。”
望着年仅二十岁的李浩在自己面前夸夸而谈,说着扶持皇子夺位之事,程咬金竟不觉得这画面很荒谬,反而十分相信李浩,他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李浩很特别,哪怕李浩将来封侯拜相甚至封王,他都丝毫不会吃惊,或许是因为李浩在庭州的表现太让他震动了,他打过仗,所以对这一方面十分清楚,四千对七万是个什么概念,那是不敢想象的,但李浩做到了,这是奇迹,能创造奇迹的人,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程咬金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道:“诗狂呀,将来不论你扶持谁,我都会跟你站一边。”
李浩闻言浑身一震,程咬金这是将全部身家押到自己身上了,这种信任,已经超越了一定的界限,李浩肃然起身,拱手长身一拜:“多谢程叔叔如此信任,诗狂必不会叫你失望。”
程咬金展颜一笑:“除我之外,还有翼国公和英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