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屿禾回到车上,见江慕笙还是维持她下车时的姿势,还真是属猫头鹰的,有点阳光就睡觉,一到晚上就出动。
突然,汪屿禾脑子闪过刚刚赵灿池说的那句话:一家一个?
什么意思?难道是她跟江慕笙两个人一个帐篷?
这种可怕的可能让汪屿禾从头发丝到脚板心都在抗拒,不会这么安排吧?再说,江慕笙怎么可能接受跟她共用一个帐篷?
汪屿禾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假想,启动车子,跟着导航的指示出发。
越往城外走,越多的山林取代了城市盘根错节的高楼大厦,心情也变得爽朗起来。
江慕笙一直不发一句言语,甚至连个动作都没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手机一直在响,汪屿禾觉得他今天很是不正常,想出声提醒提醒他,想想还是算了,别又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当短信提示音连着响了十几声后,江慕笙的手机铃声响了,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江慕笙被连续不断地铃声吵醒,整张脸上都写满了起床气三个字,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随后暴躁地接起电话,“说。”
汪屿禾听着江慕笙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庆幸亏得刚才自己没有叫醒他,不然现在这把火就是烧在自己身上了。
“你们怎么这么多事?”江慕笙闭着眼睛,但是汪屿禾还是感觉到他身上燃烧着熊熊怒火。
不知道对面的人又说了什么,江慕笙只说:“你们要停你们停,没事别给我打电话。”然后,就把手机往后座一扔。
汪屿禾识相的闭嘴,只管开好自己的车,只是在心里暗骂:不仅嘴毒,脾气还不好,活生生一个暴躁症患者。
江慕笙被吵醒后闭上眼睛也没法再入睡,因为他胃开始疼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越是要作,明明不能熬夜非要硬刚,胃有毛病非要喝酒,越是不能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江慕笙就是其中一个。
车子又开了一个小时,一路上江慕笙不言,汪屿禾也不语,车里除了能见轻微的胎噪风声,安静的像是高考一般,所以当汪屿禾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声音的时候,两个人都听得清楚无比。
江慕笙偏头,“你没吃饭?”
汪屿禾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点点头。
“你没长嘴巴吗?没吃饭不会说啊!”
“谁知道你们心血来潮要去自驾,我还被赶鸭子上架来给你当司机,说的好像你要是知道我没吃饭就能让我去吃一样。”汪屿禾音调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都是嘟囔着说出口。
江慕笙说:“你是猪吗?谁还能拦着你不要你吃饭了?赵灿池女朋友都知道饿了说话,你是缺心眼还是比别人少张嘴?”
汪屿禾:“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吗?”听出了江慕笙声音里的虚弱,她太熟悉这个音调,江慕笙每次胃疼都是这个样子,而且,现在他的声音弱的好像刚才接电话时候低声怒吼的不是他。
江慕笙没想到汪屿禾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汪屿禾见他不说话,又接着问:“你是不是胃疼了?”
江慕笙给了她回应,就是有点不耐烦,“是,别跟我说话。”
汪屿禾用余光看了眼导航,下个服务区还有7公里,重重的踩下油门,车速瞬间提起来。
江慕笙感觉到车速加快,以为是汪屿禾以此表达抗议,谁知,没几分钟,她又降下车速,把车开进了服务区。
“你要吃饭就快点,最多给你十分钟。”
汪屿禾下车,朝着餐厅走,没两分钟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打包盒?接着她又来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拿着保温杯重新上车。
江慕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看她挎着这个奇丑的保温杯的时候就想嘲笑她,但是那个时候胃就隐隐有些不舒服,那些讽刺的话自然也就没说出口。
“你带药了吗?”汪屿禾一边打开保温杯一边问道。
江慕笙说:“没有。”
汪屿禾将外卖盒放在扶手箱上,从保温杯里倒了一碗小米粥递给江慕笙,“喝点粥暖暖胃,待会儿随便找个出口下去买点胃药。”
她说的自然,但是江慕笙却听得心头一颤,她这是...
“喝吧,我看导航还有四百多公里,待会儿疼得厉害了没人能替你疼。”江慕笙一直不接,汪屿禾又说。
“别企图用这种事情来讨好我。”虽然嘴硬,但是江慕笙还是接过了汪屿禾手中的碗。
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红枣银耳汤,这次是小米粥,不一样的味道,但江慕笙喝到胃里却是一样的暖。
“你就当我是在讨好你吧,你现在这样,跟你吵架吵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嗯?”
“我不欺负弱小。”汪屿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是这一次刹那,很久以后江慕笙再回想起这一幕,她弯弯的柳眉下明眸善睐,容色姣好,左眼皮下的那颗泪痣,带着几分潋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汪屿禾悄悄的把她的名字埋进了江慕笙的心里。
“你可以试试,我有一百种让你死的方法。”江慕笙说。
汪屿禾闻言,急忙拍了扶手箱三下,边拍边说“呸呸呸,出门在外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江慕笙冷笑一声,说:“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汪家人啊!老神棍那套你是学的有模有样。”
汪屿禾道:“我不迷信,我太爷爷那套我也不认可,但是有些东西说了做了又无关大雅,主要落个心里踏实嘛。”
“哼,迷信头子说自己不迷信,就好比和尚说他不喜欢念经是一样的。”
汪屿禾嘟囔着说:“那有的和尚就是不喜欢念经啊。”
江慕笙眼眸一沉,“你说什么?”
汪屿禾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说您要是觉得好一点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江慕笙收回眼光中的寒意,将空碗递给汪屿禾,“去丢了。”
“先放在这儿,待会万一你还要喝呢?我去哪儿给你找新的?”
江慕笙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汪屿禾。
“是,江少爷,我知道,我去丢,待会儿给您找新的。”汪屿禾读懂了江慕笙的眼神,看他胃疼懒得跟他计较,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把碗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