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州出事前的那个傍晚,在南城的江边,董影婷望向倒映着霓虹的江面,思考着要不要给江慕望一个答案。
回想着这七年的点点滴滴,某一刻她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把喜欢变成了一种习惯,她莫名有些后怕,因为她一瞬分不清对江慕望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爱而不得的执念,还是一如既往简单的喜欢。
如果是后者,那她为什么要权衡利弊?要是前者,那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
或者说还是江慕望想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一想到这儿,董影婷嘴角瞬间勾起自嘲的弧度,这个想法还真是自不量力,她现在孤家寡人,除了那不知所踪的生物学父亲和妈妈留下的一套房子,她几乎一无所有。
有什么是能让江家少爷在她身上浪费心思的呢?
难道说真的是喜欢她?
不管为什么,总之当江慕望轻声说着给彼此一个机会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只是,她还是答应了他,但是却无关喜欢,只因为......
第二天,江慕望约她在半岛西餐厅,也就是这顿饭,让她推翻了之前的结论,或许江慕望在她身上能图的还有其他!
江慕望的手机不停的响,起初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挂断,后来第二个,第三个电话打来的时候,董影婷察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悦。
好歹是帝城的总经理,董影婷怕会耽误他的工作,于是对他说:“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暂时回避。”
江慕望莞尔:“没事,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想加班。”说完,便直接关了机。
本是一句话玩笑话,但董影婷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算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理公务,跟电话那头的人知会一声也可以啊!
董影婷淡笑着隐藏心里的狐疑:“估计有什么急事,你还是回一个比较好。”
江慕望道:“跟你吃饭我不想三心二意。”
董影婷说:“也不差一两句话的时间。”
她真的只是不想因为她耽误什么事情,但在江慕望看来,莫名是一种试探,为了不让董影婷怀疑,他起身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回个电话。”
董影婷颔首,等江慕望走后,她才开始环视整个餐厅,现在正是晚上七点,但餐厅里却只有他们一桌,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狐疑一多就会不自觉的的变成警觉,一家南城出了名难预约的餐厅,此时人迹寥寥本就反常,加上江慕望的举动,董影婷瞬间眉头紧蹙。
待江慕望回来后,她问:“这怎么除了我们就没其他人了?”
江慕望一顿,随即淡笑着说:“我包场了。”
董影婷诧异,江慕望接着说:“准备庆祝我们在一起第一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尴尬在电光火石的间悄然而至,这话董影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江慕望见状贴心的说:“没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有拒绝的权利,不要有歉意。”
董影婷看着温文尔雅的江慕望,突然就想说声对不起,片刻后,她轻声道:“这段时间我不是想故意拖着你,只是...”
江慕望打断她:“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董影婷抿唇不语。
江慕望笑说:“很难想象你跟小屿做了十几年的朋友。”
“嗯?”董影婷发出疑问:“为什么这样说?”
江慕望说:“你们两个的性格一南一北,她性子泼辣,你恬静,真好奇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董影婷道:“小屿其实也挺温柔的。”
江慕望笑说:“我第一见她是在家里,我在旁边看着她跟慕笙互呛,你是没看到那场面,说实话,我很少见到有人敢不把江慕笙放在眼里的。”
董影婷像是想象到那个场面,不觉低头浅笑:“那一定是江慕笙惹到她了,不然她不会当着你的面炸毛。”
江慕望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现在感情这么好,当时他们两人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董影婷道:“她结婚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
想到汪屿禾当时跟她说的她结婚了,董影婷仿佛觉得还在昨天。
江慕望说:“你更没有想到她是跟慕笙结婚吧?”
董影婷笑着点头:“是挺惊讶的。”
“当时我听爷爷说慕笙要结婚了也跟你是一样的反应,心想什么样的人能让他收心,后来听说是爷爷给他订下的娃娃亲。”
“什么?娃娃亲?”董影婷一脸诧异。
江慕望佯装愣住:“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小屿跟你讲了。”
“没听小屿提过。”董影婷调整好情绪,好像瞬间像明白了当初汪屿禾为什么会一声不响跟何未允分手然后转头结婚。
江慕望不落痕迹的轻轻挑眉,“我爷爷跟小屿的太爷爷是故交,不知道怎么就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了,当时为了这件事,慕笙还跟我爷爷闹了好久。”
“他不愿意?既然不愿意为什么又要娶小屿?”董影婷还是有些情绪。
江慕望说:“他当时有女朋友,但爷爷说他的八字跟小屿的合,所以逼着他娶小屿,不过好在两个人现在也是苦尽甘来了。”
江慕望看似在闲聊,但实则每句话都在绕着汪屿禾跟江慕笙,董影婷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她跟江慕望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
但说的多了,董影婷也不免会多想,就好像在不经意间给她透露汪屿禾的消息一样,虽然这些事情她可以问,但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总觉得诡异。
“是啊,开始怎么样不重要,关键在于结果。”
江慕望说:“爷爷是真的看重慕笙,连结婚对象都替他找好了,只是我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偏偏会选中小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董影婷总觉得江慕望话里有话,还来不及多想,就又听见他说:“之前小屿生日的时候,我二叔送的生日礼物是帝城集团的原始股,现在帝城最大的股东就是她了。”
闻言,董影婷放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江慕望的话还是狠狠的震惊到她,原始股?最大股东?这是要把整个帝城交到汪屿禾手上啊!
江慕望跟她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他为什么要装作不经意的透露这些汪屿禾都没说过的事情给她听?
董影婷忽然明白,就她跟汪屿禾的关系,如果江慕望像要夺权,那她无疑就是最好的棋子,一颗能接近汪屿禾跟江慕笙还不被怀疑的棋子!
刹那的头皮发麻!她好像想通了之前想不通的所有事情!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无限下沉!
这一刻的感受董影婷刻骨铭心,原来这七年的青春到头来只是一场自我感动却让旁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但董影婷也不是一层不变,至少她学会了控制情绪,心痛之余,她找回理智,既然猜到了他的目的,在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汪屿禾跟江慕笙之前,那就发挥棋子应该有的作用,知己知彼这句话用在这儿同样合适!
与其毫无头绪的跟他周旋,不如先把对方变成自己人,所以当钢琴声响起,江慕望献上鲜花的那一刻,董影婷微笑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