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脸上挂着淡笑,走到小胖子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胖脸,像是在拉橡皮,笑道:“小鬼,你认识严池集么?”
小胖子被捏疼了,不停挣扎着,恶狠狠瞪着许徐凤年,威胁道:“你给我放开!严池集是我大哥,怎么了?你既然知道我身份,还敢如此无礼,我要让我太子姐夫将你发配充军!”
徐凤年松开小胖子被捏红了的胖脸,玩味道:“严池集是你大哥,那你知不知道他称呼我什么?”
“我管你是谁,我姐夫是太子,等死吧你!”小胖子严凉元还继续叫嚣,仿佛他姐夫不是太子,而是已经成皇帝一般。
徐凤年摇摇头,也不管严凉元身边的两个小子偷摸溜走,回去告状,戏谑笑道:“你大哥尚且要叫我一声哥,你觉得应该如何称呼我?”
严凉元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在北凉,当得起我大哥叫哥的人,除了北凉王世子徐凤年以外……”
他说着说着,突然后知后觉地仔细打量着徐凤年,目光定格在他腰间的绣冬和春雷刀上,顿时捂住嘴巴,也不问徐凤年的真实身份了,下意识迈开两条小粗腿就想要溜之大吉。
却被徐凤年伸手抓住衣领,像是提一头小猪一样拎起来,嘿嘿笑道:“好家伙,怕是快要有两百斤了,你爹什么时候改行喂猪了?”
严凉元眼看没法逃走,便放声威胁道:“徐凤年,我大哥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既然知道我大姐马上要嫁给太子,就该知道不能惹我,不然我只要跟姐夫说上你的两句坏话,你就没办法继承北凉王位!你还不赶紧放了我?”
“你这小胖子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勇气?太子?”徐凤年不屑地冷笑道:“太子若是知道你惹了我,都会立刻跟你撇开关系,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赶紧放开我!”小胖子还挺顽强,不停挣扎,仿佛想要逃出牢笼的野猪。
徐凤年突然坏笑起来:“好,你不信是吧,那我就截胡了你大姐,让她不能嫁给太子,到时候我来当你姐夫,好好管教一下你!”
他说这话完全没有避着人,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徐凤年大逆不道的话,居然要跟当朝太子抢女人,真是胆大包天了!
小山楂都不禁对徐凤年偷偷竖起大拇指,暗暗赞叹道:“真不愧是我大哥,连太子爷的绿帽都敢戴,是我学习的典范啊!”
“嗯?”小雀儿娇哼一声,伸手边拧住小山楂的耳朵,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的不学,学坏的,你有几斤几两,也敢跟徐大哥学,等你成为陆地神仙再来说这种话吧!”
小山楂知道小雀儿生气了,赶忙谄媚地笑着赔罪:“小雀儿,我开玩笑的啊,我一生只爱你一个就够了,我哪能学师傅当渣男呢,耳朵疼,你快饶了我吧。”
小山楂压低声音,也怕自己编排徐凤年是渣男的话被徐凤年听到。
“大哥!”
“徐凤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突然,有两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是男声,惊喜亲切,另外一道声音是女音,甜美却愠怒。
徐凤年转过头来,看到一个脸色蜡黄身材清瘦的公子哥,满脸惊喜地望着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笑道:“哟,这不严大少么,这么久不见,怎么看你反而更虚了?”
严池集悻悻道:“大哥,我想煞你了!”
“别,我可当不起你的想念,你们严家举家搬迁去离阳,现在听说都要跟皇家结成姻亲了,我一个区区小世子,怎么敢跟你攀亲带故?”徐凤年一只手将小胖子严凉元丢到旁边高粱地里,摇了摇头。
严池集也知道不好解释,那件事他们严家确实做的不对,背叛北凉投靠离阳,虽然对于家族来说是好事,但却让他总觉得没脸见徐凤年。
若不是今天听下人说弟弟被人刁难,他也不会出严家大门。
严家祖宅就是在北凉,所以新媳妇成亲之前,都得来祖宅住上一段时间,严池集便被他爹安排陪着大姐严东吴来北凉,耳提面命嘱咐他千万别跟徐凤年联系,免得引来离阳皇帝猜忌。
离阳皇帝重用北凉刺史严杰溪,也是存了一份千金买马的心思,想要让天下人都看看离阳朝廷的心胸,只要是愿意脱离北凉的有用之人,离阳都会以高官厚禄相待。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人心易变。
虽然当初严池集跟他徐凤年是吃酒喝肉的兄弟,但终究都背负着各自的责任,他不怪严家投奔离阳,但却也没办法一如往常跟他热络,最多就是翻掉从前那一篇书,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若是在战场相见,徐凤年也会毫不犹豫斩下严池集的人头。
“站住!”就在徐凤年刚要迈步离开的时候,却被那一声清脆如鸣佩环般的女音叫住。
“哟,太子妃?你找我干嘛,难道想跟本世子再续前缘么。”徐凤年转过头来,一如往常吊儿郎当的纨绔做派,一双凤眸里好似伸出几只大手,在严东吴全身上下探索着。
严东吴才情和美貌都当得起北凉第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惊才艳艳,才华横溢,北凉世子公认其为风华绝代的“女学士”,只稍逊徐渭熊一筹。
就连徐骁也曾经有意,要让这位才女嫁入北凉王府,给徐凤年为妃,赞她“稳重和平,展洋大方。”
但因为种种原因,严家终究跟北凉背道而驰,全家脱离北凉去了离阳,再相见,这位才女已经是准太子妃,只需要两个月后完婚,便能让严家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但徐凤年却在严东吴的眼中没有看到半点儿快乐,反倒是藏着化不开的浓愁,按道理来说,严东吴根本不用来北凉住这两个月,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来的。
严东吴也不知道为何,一想到当初刀斩马匪,从马匪手里干脆利落救下自己的世子殿下,一袭白衣,一手握刀,一手将她搂在怀里护住,气质卓尔不群,刀光剑影之中毫无半点怯懦,她的心就漏跳半拍,连带着父亲严杰溪的叮嘱话语都全没听进去。
她本以为那只是自己少女时候的一点儿幻想,一旦再见到徐凤年,就会释怀过去,可以安心嫁给太子,当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可再度相见,一袭白衣的徐凤年却更加气质超凡脱俗,近乎谪仙般俊美的脸,让她又神色恍惚了,仿佛又回到人喊马嘶的那一天,徐凤年单手搂着她的屁股坐上马,策马奔驰逃出马匪的包围,那是她心底最安宁的一天,虽然身边不停传来刀光剑影,但她很心安,仿佛那一弯怀抱,便可将一切喧嚣和危险都隔绝在外了。
如今马上要嫁给太子,严东吴却心慌起来,比在徐凤年的怀中还要感到慌张无助,所以才会在看到徐凤年转身的一刹那,下意识地叫住他。
将徐凤年叫回来之后,严东吴却又无话可说,只是痴痴地盯着徐凤年,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