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傅提醒,我会对其多加注意的。”徐凤年向李义山躬身一拜,神色严肃。
李义山摆摆手,示意让徐凤年坐下,而后又道:“在江南之时,你既然已经杀了几个士子,彻底开罪卢家,当时就该将卢白颉杀死,不该放任他入朝为兵部侍郎,现在你大姐徐脂虎跟武当山掌教双宿双栖,便是在打卢家的脸,卢白颉和卢道林一个为兵部侍郎,一个为国子监祭酒,在离阳朝堂上文武皆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卢家脸上无光,下一次再见,定然跟北凉是水火不容,是个不小的麻烦。”
徐凤年解释道:“卢白颉待大姐很好,我当时难以下手,若是他不自量力,我也不会惯着他。”
李义山无奈地摇头道:“在武帝城,你就不该饶过王仙芝,王仙芝是赵衡的干爹,你既然得罪了赵衡,又在武帝城折了他王仙芝的威风,便是新仇加旧恨,一旦他出武帝城,便可顶得上几万大军!当时我特意让徐堰兵带三万大雪龙骑去武帝城,便是想要除掉这个隐患,可你居然将他放了。”
徐凤年又继续解释:“我有处置王仙芝的办法,他真敢出武帝城,便会成为我的一柄利剑,不但没有害处,反而有利于我们。”
“你如今是什么境界?”李义山看着徐凤年全身散发着自信从容的气息,便眯着眼问道。
“天人大长生!”徐凤年自傲一笑,屈指一弹,便搅动听潮亭翻云覆雨,疾浪如潮。
看到如此景象,哪怕是李义山都不禁讶然,对徐凤年再度审视之后,惊喜叹道:“从今以后,你徐凤年即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矣!”
“我就说我家凤年是天下第一的璞玉嘛,快给咱说说,这天人大长生境界是什么?”徐骁也惊喜交加,满脸好奇地对徐凤年问道。
徐凤年嘿嘿一笑:“这个境界玄之又玄,若是真要定义,那便是一人顶得上十万大军,可以杀到天下无人敢称尊。”
徐骁下意识问道:“那李淳罡呢?”
徐凤年摇摇头:“他现在打不过王仙芝。”
“那你能打过王仙芝嘛?”李义山挑眉道。
徐凤年自信道:“一百招之内,可以败他,三百招之内,可以杀他。”
“如此,北凉无忧矣!”李义山欣慰的长叹一声:“我本来想培养南宫仆射十年,让她来对付王仙芝,没想到你却比她成长更快,可以一直将她压在下面。”
“咳咳……”徐凤年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傅,可不兴开黄腔哈。”
“难不成你还被她压在下面?”李义山顿时来了兴趣,一脸揶揄地看着徐凤年,就连徐骁也为老不尊,好奇地盯着徐凤年,难得看到他窘迫的一面。
徐凤年却大大方方地笑道:“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明白。”
“肉麻。”李义山仿佛闻到一股酸味,伸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而后言归正传道:“你在广陵推行的新政,是谁教你的?”
徐凤年装傻充愣道:“是一个叫做陈锡亮的家伙,说来也搞笑,他居然想要死后谥号‘文正’,一个年轻的小伙,居然都想到了死后谥号了。”
“我见过他,此人王霸之辩独具见解,确实有宰辅之能,若真是他提出来的,也不奇怪。”李义山深深看了徐凤年一眼,也没有戳破徐凤年的话。
但他一说自己见过陈锡亮,想必也知道陈锡亮几斤几两,不戳破只是因为徐凤年不想说,李义山就不追问罢了。
“此人可以好好用,是一个处理内政的好手,但你还需要一个处理军务后勤的军师。”李义山突说道。
徐凤年疑惑的看着李义山,问道:“师傅,您难道不愿意出山辅佐我么?”
若是李义山能够出听潮亭,那还用什么军师,军事内政他完全可以一手抓一个。
李义山摇摇头:“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一百年,我李义山已经是昨日黄昏,又怎能跟今日的骄阳争艳?”
“请师傅教我。”徐凤年恭敬的一躬到底。
李义山笑道:“你想问我的问题,应该是想知道接下来北凉该如何安排吧?”
徐凤年点了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李义山
虽然他自己心里有了决断,但还是想要跟李义山的计谋相互印证,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二人的想法相互吻合,便基本上万无一失了。
“我给你两个三个建议,高筑墙,防北莽,缓东出。”李义山在檀香的缠绕下,越发显得缥缈,他低沉的嗓音非常清晰,让徐凤年听得真切。
“高筑墙,不仅仅指的是抵抗北莽的城墙关隘,还有人心之墙,好让北凉军民一心,都相信你这个北凉世子,可以抗下北凉这块大旗,可以抗下天才这个重任!”
“防北蟒,也不止是字面意思,不仅仅要防止北莽大军南下偷袭,还得防备北莽渗透北凉,从内部瓦解北凉。”
“缓东出,你应该也明白,如今不是最好夺取天下的时候,离阳跟北凉共同的敌人是北莽,北莽不克定,便绝对不能东出!”
李义山字字珠玑,全部说到了徐凤年心坎里面去了,而后不等徐凤年开口,李义山继续道:“而要防北莽,就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正好我给你寻找的军师,便是在北莽境内,他叫做徐北枳,徐北枳的爷爷,是我安插在北莽的一颗棋子,此子生在北莽,通晓北莽大事小情,军事部署,一旦能用上,绝对让你征讨北莽的大业如虎添翼。”
“所以,徐凤年,你准备好去北莽了么?”李义山笑吟吟地看着徐凤年。
徐凤年呵呵一笑:“多谢师傅点拨,等我将家里的这几块自留地全部播种好,便前往北莽,去看看这个草原国度,有没有什么好风景。”
李义山调笑道:“北莽的女子奔放火辣,敢爱敢恨,绝对合你的胃口。”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可以滚蛋了。”李义山酒意逐渐上头,挥了挥宽大的长袖,鼻子红红地眯着眼睛下起了逐客令。
在这北凉王府,也就他敢如此呵斥徐家父子了。
“你好好休息,徒弟告退。”
“李先生休息吧,咱也该回去睡觉了。”
徐凤年和徐骁告别了李义山,下了听潮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