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学还没毕业,又落了个残疾,好工作没人要他。可他从小没吃过苦,累活干不了,找工作这事就成了一个难题。”徐超满脸悔恨和惋惜。
我有点沉不住气,冲他说道:“说说财神像是怎么回事。”
徐超抹了一把眼泪,又开了口:“
我占李家风水,认李泉做干儿子这些事,小明是知道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看到这些,便也打起了计道人的主意,想着让他给指一条路。于是,他背着我去找了计道人。”
“我不知道他跟计道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他抱了那财神回来,一天三炉香供着。这财神倒是挺灵验,抱回家没几天,他就拿回来一大笔钱。我也纳闷,问他,他只说计道人不让他说,说出来就不灵了,让我安心在家等着享福就行了。”
“既然是计道人说的,我就没有再问,一心盼着他能事业有成,出人头地。”
“可不想,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前天一大早家里来了一群警察,为首的上来就问小明在家吗?说小明跟一起杀人挖心案有关,让抓他去接受调查。”
“我当时就愣了,我觉得小明不可能干这事,刚替他辩解了两句,就听到了他跳楼的声音……”
徐超说完呆呆地望向卧室,似乎在回忆徐小明当时跳楼的情形。
我听到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徐小明明摆着就是畏罪自杀,警察既然能找上门来,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尸体,掌握了罪证。
也就是说警察找到的尸体跟我在殡仪馆里发现的那具,不是同一具。
并且从时间上也对不起来。
徐小明是前天自杀的,而我发现那具打算把徐远之塞进焚尸炉的尸体是在昨天晚上。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被人挖心死的人不只一个。
难怪扑克牌脸警察会对这样的案子如此重视,这是一系列的杀人案。
可转念一想,我又发现了问题。
如果殡仪馆里的那人是徐小明杀的,又是谁把他弄到那里去的?
难道他是自己走去的?
脑补一下,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具被人挖去了心脏的尸体,自己从公安局的停尸间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又走上通往殡仪馆的路……
扑克牌脸警察说,凶手作案已经十年之久了。
十年前徐小明只有十一二岁,根本杀不了人。
那么十年前的凶手是谁?
十年之后的今天,徐小明为何要模仿当年凶手的作案手法去杀人?
越想越觉得糊涂,我感觉头都大了,我知道这一系列事件之间一定会有某种联系,却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李泉他爹突然问徐超:“你说小明的死跟那财神有关,是什么意思?”
徐超直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那计道人替人办事的手段都很邪门,不是用人血就是用人骨,最次也要用指甲、头发这些。所以我觉得,小明杀人挖心,也是计道人跟他说的什么邪恶手段。不然好端端地去挖人家的心干什么?……”
徐超絮絮叨叨的,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子。
而我,却从他这话里抓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线索。
那就是财神像。
警察说殡仪馆里背后刻字的门神,应该是那里闹鬼的时候请的,差不多已经十年了。
而今,徐超家里也有一尊背后刻字的财神像。
如此这两件事就串联起来了。
当时扑克牌脸见到神像的举动是,一脚踹碎,从里面找出了一团不知名的黑东西,那么我……
想到这里,我立马跑进卧室,抱起那尊财神像使劲地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财神像碎了一地,碎片之间赫然有一团黑红色的东西。
我蹲下身子,慢慢打量着那团黑红色的东西,待看清楚时,心脏忍不住一阵抽搐,接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是一颗心脏!
由于封存在财神像里的缘故,已经脱水成了半干状态,缩的只有小孩的拳头发小,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枯,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脉管。
再联想到被挖掉心脏的尸体,不难猜出,这就是一颗人心。
不消说,殡仪馆那尊门神里那团黑乎乎,皱巴巴的东西,也是人的心脏,只不过是由于年久才干巴成了那样。
将人的心脏塑在神像内,这听起来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肯定不会是正儿八经的道术,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外面那俩人看到我这举动,纷纷跟了进来。
李泉他爹看着地上半干的心脏一阵干呕。
徐超则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念叨着:“万事没有捷径可走,使用邪术终究是害人害己,报应啊……”
且不管徐超的心肠如何坏,算计如何歹毒,为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事。
回医院的路上,我跟李泉他爹谁都没说话,沉寂中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医院已经是半夜时分,灰爷和黑子这俩夜猫子眼镜瞪得贼亮,在打眼对小眼的等着我。
徐远之还没醒来,看来他还是和上次一样,何时醒来得看天意了。
灰爷问我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想了想,只说了句,太累了,我想睡觉,便合衣躺在了陪床的椅子上。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现在的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如何说起。
在进入梦乡以前,我忽然想到,不管是李泉家的祖坟,还是徐家父子,再就是殡仪馆和计道人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半吊子道士,现在钱拿到了,还想这么多事干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如此这般的一想,我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踏实了不少。
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件跟我没有丝毫关系的事,却跟徐远之扯上了关系。
夜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长生,快点起来,跟我去北郊的殡仪馆,我怀疑那里头有鬼。”
是徐远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