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中,舱内的琥珀父亲呼唤吃饭,韦扶风起身入船舱,与护卫们一起吃饭,他带着的四个小娘在另一艘船上。
身在军中,韦扶风尽量自律,也抓住时间与将士们加深亲近。
逆江的船缓慢,行走四日顺利的抵达涪州,韦扶风暗松了心神,一路行来担心遭到盘查,但一直没有遭遇阻截。
主因一是相安,二是大江之中起了冲突,都会面临覆船之危。
抵达涪州,韦扶风依旧隐藏的进入涪陵县城,先去往军府会见涪州兵府官员。
赵一斗听报节度使大人抵达府门外,忙疾步出迎。
见了面,出迎的将士们恭敬拜见韦扶风。
韦扶风扶起赵一斗,亲近的轻擂赵一斗左肩,两人眼神感慨的互相对视,赵一斗侧身请韦扶风入内。
已然换上了紫袍玉带的韦扶风,当仁不让的走入涪州军府。
入军府,发出节度使军令,让涪州兵府的众官来见,赵一斗没有权力召见兵府官员。
厅内不可能坐下很多人,韦扶风正坐在了厅门外,堂道两侧摆上了很多各种座椅。
韦扶风身后,站着身穿重盔甲的琥珀父亲,铁塔一般引人注目。
进入府门的官员,先走到韦扶风近前报名见礼,之后被临时礼官引去适合位置落座。
因为战事结束未久,为了防备敌军反扑,豹韬营和凤离营留在了涪州。
看着上百文武官员,济济一院中,韦扶风平和道:“今日是兵府军事,故不需地方官员参与。”
顿了一下,韦扶风继续道:“本军身在金州,听得川南军大捷,不胜欢喜,自觉与将士们的数月辛劳没有空耗。”
略一顿,韦扶风继续道:“众位或许知道,本军与家族合作夺取了金州,为什么夺取金州,是为了川南军能够长存下去,金州与兴元府相邻,夺取了金州,等同于在兴元府后背顶了一柄利刃。”
“如今金州不算扶风军,已然拥有一万军力,其中三千金城军的战力不逊豹韬营。”
“本军最大的收获是河东之行,枢密使杨复恭与河东招讨使不和,杨复恭一再阻挠军粮发送,造成河东讨逆大军,每日只能稀粥果腹。”
“本军游说了招讨使张浚大人,让张浚大人向皇帝陛下奏请,向长安城回师五千军力,剥夺了杨复恭的军粮运转权力,罢免了神策军中尉官职,使得杨守亮失去了朝廷内的靠山。”
众官员听的神情愕然,有很多人没有听懂,但不敢在节度使说话时交头接耳,有了失礼行为。
听懂的明白节度使的意思,是在告诉大家,他没有在外躲清闲。
韦扶风继续道:“如今的形势,金州的军力,牵制了杨守亮不敢重兵南下,但杨守亮在兴元府坐拥八万大军,他很可能迫不得已的再次挥军南下,我们不能有所懈怠。”
“大人,杨守亮为何迫不得已的再次挥军南下”赵一斗起礼问道。
韦扶风听了暗赞赵一斗明事,知道关键时刻捧场。
他回答道:“杨复恭被皇帝陛下罢职,皇帝陛下接下来的举措,必定一步步削夺杨复恭的外势,山南西道的杨守亮,龙剑节度使杨守贞,武定节度使杨守厚,都会面临罢职的后果,所以杨守亮必须尽早夺取巴蜀,然后据守巴蜀对抗朝廷。”
赵一斗配合的点头,道:“这么说,山南西道节度使,用不了多久会易主。”
韦扶风点头,道:“若非河东讨逆大败,皇帝陛下担心难以应付南北两线作战,不得不延后削夺杨守亮官职。”
赵一斗点头,韦扶风扭头看去,喝道:“王泽。”
“属下在。”兵马使王泽起身出列军礼。
韦扶风看着王泽,道:“本军以为五万敌军南下,涪州守御将会面临一场持久苦战,是你及时的向指挥使禀告军情,辅以建议,让川南军抓住了天赐良机,本军升职王泽为指挥使,入座吧。”
“属下谢大人重用。”王泽恭敬回应,转身坐去了甘凤池下首。
韦扶风又正容道:“诸位,你们的功劳记录在都督府,你们有了如今的地位,所求无非是公侯传世,本军依据积功逐步回报诸位的功劳,惠及你们的父母,儿女。”
两侧官员纷纷点头,能够成为世袭公侯已然是好,毕竟节度使和封王高不可及,不是那么易得。
韦扶风起身背手,平和道:“指挥使和营田使留下说话,诸位请归本职。”
文武官员们起身拜辞,继而有序的走离了军府大院。
留下四个指挥使和四个营田使,转去了厅中说话。
分上下落座,赵一斗微笑道:“大人,听归来的兄弟说,长安城如何的好,不知道属下何时能够入得扶风军,也去平康坊见识一下。”
韦扶风微怔,随即笑道:“你想去,来年再说吧,出去走走也好,人的一生能够见识了很多壮丽,难得的乐趣。”
赵一斗点头,甘凤池开口道:“属下河东之行,自觉不虚,长安城也确实雄伟,可惜失去了天可汗的荣耀。”
韦扶风点头,继而平和道:“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八个文武官员互相看看,还是甘凤池说道:“属下想问,大人有心东扩吗如果打通三峡水道,就能够与金州首尾呼应。”
韦扶风回答道:“进夺三峡,本军也想过,但不合时宜,夔州是荆南节度使的一条命脉,先前杨守亮曾经进夺了夔州,但却被成汭拼命夺了回去。”
甘凤池点头,韦扶风又道:“我们进取三峡,还会造成防线狭长薄弱,也会有损朝廷赋予的大义,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固本,而金州那里若是需要支援,荆南节度使犯不上阻截。”
众官点头,韦扶风又道:“固本有两个策略,一是建立更强的防御,在涪州,昌州和戎州外围建筑守捉军堡,二是向黔中道发展,军威辅以怀柔,迫使僚人族俯首,抽取僚人族的勇士组成军力。”
赵一斗点头,道:“听说黔州那里,接受了几个熟僚州域的归附,僚人族需要盐货,布匹和瓷器,而我们需要药材和很多山货。”
韦扶风点头,黔州刺史张文成,文武皆能,以前做过兵马使,曾被韦扶风重用夺取了泸县。
黔州兵府指挥使鲁青,他早就指示过对待僚人族的策略,看来张文成做的有了成果。
接下来继续说话,甘凤池建议总兵府移驻渝州巴县,让渝州成为川南军政中心。
渝州的地理居中,相邻黔中道,又是水陆交汇之处,自古就是人文王地。
说过了话,指挥使和营田使离开后,韦扶风离开军府,去往刺史衙门。
赵一斗使人追上,询问在那里休息,另外之前韦扶风的厅外说话,用不用文书传去各军。
韦扶风说在刺史衙门休息,至于说话之事,用公文的形式送去都督府做为军事备录,不要刻意传书的张扬。
韦扶风对于赵一斗的能力满意,但满意也不会再提拔,指挥使在目前就是最高军职,他不愿任职节度副使,都督府已然相当于节度副使。
另外赵一斗能够成为指挥使,属于破格提拔,很多的官员和武将属于破格提拔,也就是仓促任用,能够胜任相当于弥补了破格二字,不能胜任就会罢官贬职。
韦扶风抵达不远的州衙,望见准岳父一身大红官衣的在门口相迎。
韦扶风走到府门外,先接受了准岳父的见礼,继而他恭敬的口称叔父大人还礼,之后一起进入破败的州衙。
走入后宅正厅,韦扶风看见一位襦裙丽人,十四娘与丽人站在一起,右后侧是明玉,琥珀和小雪,还有四个奴婢。
韦扶风走前,向襦裙丽人礼道:“后辈见过姨娘,姨娘安好。”
“韦大人客气了,请坐。”襦裙丽人还了半礼,一双美目流露喜悦。
韦扶风点头,转身与准岳父隔桌几坐了主位。
十四娘走过来,细语问道:“郎君,你饿了吗竹筒米很好吃。”
韦扶风笑了,温和道:“我与叔父说话,你送茶即可,说过话去吃竹筒米。”
十四娘轻嗯点头,转身走离。
李骥摆手,十四娘生母,默然带着其他人退出了正厅,琥珀父亲也走了出去,与女儿在外说话。
琥珀一身鹅黄色衣裤,身材高挑,气色因为不缺食物而有了光洁丰润,整个人清秀文雅,嫣然一个小美人。
琥珀父亲一身重盔甲,盔甲上的无数撞击痕迹,仿佛散放着令人畏惧的杀气,血腥味。
但琥珀父亲的一双眼睛,却是慈爱的俯视着女儿。
正厅内,韦扶风与准岳父说着正事,他委托准岳父代劳,去往渝州挨户拜访豪族和富户,送上吏部公文和川南世袭军职的公文。
李骥听了后,道:“你这么做,也不能消除那些豪族的怨恨,渝州那里不但夺走了田地,家兵,还有粮食。”
“扶风这么做,只是求得有所缓解,主要是挽回一些善待豪族的名声,渝州那里没有做错,川南军需要铲除内患,扩充军备,错的只是不该杀了刺史。”韦扶风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