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卿知道打人不对,里正也会公平处理。
许凤娇自然清楚这些,老婆子声音刚落,她就说道:“我娘家准备在咱村里烧青砖,到时候需要很多人上工。
我家子卿这样经常出来打人,里正叔,不能放任啊。
到时候她伤了工人,交不上青砖,里正叔也不好交代。
我虽然舍不得,为了村里和窑上安全,还请两位官爷带她走吧。
否则我娘家弟弟为了安全,恐怕会换地方建窑。”
这话一出,很多准备站出来帮魏子卿说话的人都退缩了。
就连里正也是如此。
许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一个大人物出钱要在枫叶镇附近村子办青砖窑。
挑来挑去选中了水源地势土壤都不适合的柳槐村。
两名捕快今日来,也是为了青砖窑的事情。
没想到被魏子卿赶上了。
被欺负了没人帮忙不说,如今还被扣上疯病的名头。
加上她打的人原则上是这副身体的亲奶亲叔,又有许凤娇话里话外的威胁,根本无法善了。
里正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子卿,低着头没说话。
柳槐村太穷了,如今有机会让大家日子好过,他不想错过。
明知道魏子卿打人事出有因,也不能帮她说话。
两名捕快不知道魏家的事情,如今村里开砖窑作坊要依仗许家,村民们都不想得罪魏老婆子,全都别开头去不看魏子卿。
有几个甚至还帮着魏老婆子打压她。
捕快就在现场了解情况,问了一圈下来,就将魏子卿带走了。
人们站在村口久久不回,心里愧疚。
里正一路跟着,走了将近一半的路,才对魏子卿说道:“丫头,柳槐村太穷了,别怪我。
他们说你有疯病,去了衙门最多被关着,不会以不孝的罪名收押的。
熬过几年,等村里好点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魏子卿淡淡的看着他没说话,眼里全是失望。
……
枫叶镇衙门。
魏子卿被关在又黑又潮的大牢最里面,入夜后,魏大山夫妻来看她了。
杨梅哭红了双眼,魏大山憔悴得不行。
隔着牢门抓住女儿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反倒是魏子卿比较淡定。
事已至此,她能如何呢?
临别时,一家三口都没说上几句话,杨梅除了哭没有别的,伟大山一个劲的说自己无能,救不了闺女。
魏子卿清楚这个时代穷人的悲哀,倒也没怪他们,而是问道:“爹,娘,我们家得罪过许凤娇吗?”
杨梅摇头,魏大山说道:“没有。”
“你们再想想,我感觉许凤娇不对劲,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里正爷爷应该会帮我,不至于变成这样。
爹,娘,就算最近没有得罪他,以前呢?”
夫妻二人认真想了片刻,还是摇头。
杨梅甚至说:“你二婶那个人没什么坏心眼,虽然不亲近我们家,也没有刻意针对过。
子卿,你说她用青砖窑的事情威胁里正,怕是看错了吧?”
魏大山也在一旁点头,许凤娇很会做人,一般摆在明面上,得罪人的事情是不会亲自做的。
但他有和杨梅不同的看法,许凤娇是阴着恨。
只不过刻意针对女儿,怎么想都不应该才是。
可偏偏发生了。
衙门牢头催了好几次时间到了,夫妻二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了几步后,魏大山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闺女昨晚给他的碎银子,递给牢头说道:“大哥,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还想看看闺女。”
牢头是个贪财的,颠了颠手里的银子,说道:“我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魏大山点头哈腰,拉着妻子快步返回。
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闺女,爹刚刚想到了一件事,你听听分析分析,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二婶才会针对你。”
魏子卿点头,看着便宜爹爹。
杨梅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家男人要说什么。
魏大山又看了看左右,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村里一直有传言爹不是你奶亲生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
表面没人敢议论,里正也不许大家提。
但也经不住村里的女人们嚼舌根。
你出生那年你奶给了爹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说是生了儿子就传给儿子。
还说那是魏家长子才有资格得到的东西。
你出生后不是男娃,那东西就被你奶收了回去。
当时我也没在意。
不过你满月那天,家里来了几个人,穿着都很不俗,问你奶要那块牌子。
你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给,就悄悄给了我。
那些人没得到东西就走了,过了几天,你二婶的亲哥哥就来了,找到我要花五百两银子买那东西。
我想着既然是魏家的传家宝,就没答应。
后来你二婶找过我好几次,都被我拒绝了。
再往后你奶就不待见我们一家,但也没有太过份。
前些年魏家附近会经常出现陌生人,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来了。
你二婶也不再找我,这次你出事前的几天,她的亲哥哥又来问我要牌子,还说只要我愿意给,提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我感觉那牌子不简单,虽然诱惑很大,我还是不想拿出来。”
这话一出,魏子卿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说道:“爹,牌子还在吗?”
魏大山急忙点头:“在,我一直藏在身上呢。”
说话间解开腰带,魏子卿发现爹的腰带缝了好几层,在娘的帮忙下,才将牌子取出来,小心的观察周围一眼,递给魏子卿。
魏大山夫妻都不识字,不知道牌子是什么。
魏子卿不是原来那个人,是认字的。
接过牌子的瞬间,她就看到上面有凌天二字,另外一边是繁琐的图案。
牌子通体漆黑,分量不轻,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很坚硬。
魏子卿皱眉观察,这东西绝不简单,说不定爹爹不是魏家亲生的这件事也和牌子有关。
于是说道:“爹爹,这东西看起来不一般,魏家不可能有。
奶当初能给你,也许是她没胆量私吞,至于二婶和她娘家找你要的事情,那个老太婆不一定知道。”
说话间把牌子递给魏大山,继续道:“爹爹收好,带回去后找个地方埋起来,别放在身上。”
魏大山面色严肃的接过牌子,很想说给魏子卿拿着,女儿比他聪明,也能更好的保护这东西。
很快反应过来闺女被关在大牢里,就收回了念头,说道:“行,爹收着,等你出去后,交给你保管。”
魏子卿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惦记上牌子的来历了。
说不定便宜爹爹真不是魏家的人,身世和这块牌子有关。
看着爹娘离开,魏子卿收回视线,脑海里都是牌子上的凌天二字。
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带去了公堂之上,听押解她的人说,魏家告他不孝,殴打老人,惊动了县太爷,亲自来枫叶镇处理这件事。
魏子卿皱眉,不是说她有疯病吗?一个疯子打人能分清楚是不是自家的?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果不其然,到了公堂后,不仅看到了魏老婆子和魏家老二。
还有许凤娇,而她身边站着一名男子,面上带着浅笑,眼神却阴霾寒冷。
魏子卿见过这个人,是许凤娇的亲哥哥,许家不过是枫叶镇小小的商户,他这个亲哥哥却在京城生活。
在原主的记忆中,曾经不理解许家的做法,明明条件比魏家好,为什么要让闺女嫁进来了
魏老二的大儿子九岁,记忆中二婶怀孕不足六个月就出生了,长得白白净净不说,一点也不像二叔。
最为关键的还是许家,每次拿钱接济魏家,都是为了魏子衡。
而他在魏家的地位很高,就算老婆子也不敢大呼小叫的喊他。
魏家四个孙子辈的娃娃,除了魏子卿有三个男孩,只有他能去乡学读书。
昨晚爹爹的一番话,让魏子卿觉得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