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卷宗看了一番,陆巡领命。
“我也去。”吴礼整理了一番衣冠。
看陆巡破案,那绝对是一种享受。
吴宣世顺势道:“也好,你就应该多跟陆巡学习学习,免得一天只会打板子,败坏我们大理寺的名声。”
吴礼当做没听见。
反正老子就是来混日子的,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有本事你就开除我。
路上认真分析着卷宗,死者王汉,是一农夫,平日里特爱饮酒,街坊邻居公认的酒鬼。
当晚因为酒醉,睡于柴房之中。
导致柴房失火,把自己烧死了。
案子看起来合情合理。
可身为一名捕快,不能因为合情合理,就觉得没问题。
“你怎么看?”把卷宗递给了吴礼。
吴礼翻了个白眼:“你要觉得有问题,我就把人带回大理寺,给她一顿板子,我不信一个女人能忍得住不招?”
陆巡没好气的收起卷宗:“你就是个酷吏。”
城北白杨村。
是长安城旁边的一个小村落。
陆巡和吴礼带了两个捕快,到了的时候,前面小院满是缟素。
房屋都是泥巴的,破破烂烂。
院中有三间泥巴瓦房,第一眼看去,家徒四壁。
第二眼看去,穷。
院中放着棺材,架起了灵棚。
看那棺材的样子,也很是廉价。
旁边跪着一妇人和一女孩。
女孩三四岁,年纪虽小,也是十分乖巧的跪在妇人身边。
陆巡直接走上前,轻声道:“你可是张氏?”
“民妇张绣花。”妇人起身行礼,见是官差,很是配合。
张绣花二十出头,生得貌美,身段也是好得很。
颇有许二婶的味道,只是平日里没少干农活,所以皮肤粗糙了些。
“我们是大理寺的。”陆巡表明身份:“今日来,是来调查你丈夫王汉被烧死之事。”
张绣花恭敬点头。
陆巡直言道:“你跟王汉平日里,感情如何?”
“啊……”张绣花愣了一下。
旁边吴礼三人也是投过去鄙视的眼神,你丫也看上人家小寡妇了?
陆巡还是一脸笑意:“王汉被烧死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张绣花回想一番:“当夜我在家中带孩子睡觉,半夜之时,他又酒醉回来。”
“踹了几下门,待我起身开门之时,他已经去了柴房。”
“我一个女子,扛不动他,只能给他拿了床被子,让他在柴房中休息。”
“本想等他醒了之后再回房,没想到……”
说着张绣花开始抽泣。
指了指旁边一间柴房,被烧得漆黑,应当就是案发现场。
陆巡没多问,朝着柴房走了,现场烧得严重,看不出有什么线索。
又回到张绣花面前,瞟眼看过,张绣花手腕之上好似有伤痕。
轻声一笑:“你的手……”
张绣花赶紧拉袖子遮住:“没事,救火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陆巡眼中闪过一抹一样。
那是淤青的伤痕,绝对不是什么划伤。
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看向张绣花:“节哀。”
“我要看看尸体,没什么问题吧?”
张绣花略显疑惑:“仵作不是已经验过尸了么?”
陆巡笑着摇头:“我就是查验一番,并不会对尸体做出什么不敬之事。”
张绣花低头:“大人请便。”
棺材中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样貌都被烧毁,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男人。
伸手捏开尸体的嘴巴。
陆巡脸色微沉,又看了看鼻子。
收手。
喉咙和鼻子之中没有灰烬。
这分明就是死后才被焚烧。
因为若是人活着的时候被烧死,就算是酒醉,也一定会挣扎,会呼吸。
口中和鼻子中,会吸进去大量的灰尘烟灰。
然后窒息而死。
而尸体口鼻之中没有灰尘,说明是死后才被焚烧。
也就是说,这是谋杀。
张氏撒谎。
看到陆巡脸色不对劲,吴礼上前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巡眯眼摇头。
随后看向张绣花:“张氏,我再问你一遍,你与王汉感情如何?”
张氏抬头,又低头:“平日里他喜欢饮酒,经常闹事,日子过得清贫,不过,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话说完,旁边女孩却是奶声奶气:“娘,爹爹经常打你,对你根本就不好。”
吓得张绣花后拉住女孩:“小孩子别乱说话。”
面色略微慌张:“大人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这么明显的问题,连吴礼都看了出来。
就要上前质问。
只是被陆巡拉住。
随后走到两个捕快身边:“你们二人去找一下验尸的仵作,问一下情况。”
二人点头离开。
陆巡轻声看向张氏:“那你先休息,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问你的。”
说完拉着吴礼走出了小院。
吴礼一脸不满:“你什么意思?”
“看向人家寡妇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陆巡嗤之以鼻。
吴礼一脸正气:“张氏明显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让我问?”
陆巡摇头:“我当然知道有问题。”
“只是想要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吴礼满是不服。
“先去问问街坊,一会你就知道了。”陆巡说完,朝着旁边一户人家走去。
“又开始装神弄鬼了。”吴礼背负着双手,反正案子是陆巡查,他跟着看就是。
“谁啊。”敲了两下门,开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
“大理寺捕快。”陆巡表明身份。
见是公差,老妇不敢怠慢,一脸笑意:“差爷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王汉的事情。”陆巡开口。
老妇瞬间变脸:“不知道。”
接着嘭的一声,直接关门。
“我……”气得吴礼挽袖子,当即要砸门。
陆巡赶紧拉住,走向下一家。
“这你能忍?”吴礼气愤道。
陆巡没回答,敲了下一家门,和老妇一样,开门的时候笑嘻嘻。
一听到是来查王汉的案子,立马黑脸关门。
十几家街坊邻居,皆是如此。
“娘的,刁民,一群刁民。”吴礼一边走一边骂:“你别拦着我,我这就去调人来,把他们都抓回去。”
堂堂四品大员,吃了这么多闭门羹,吴礼的确不能忍。
陆巡却是一脸笑意。
吴礼更气:“你还笑得出来?”
陆巡笑意不减:“身为街坊邻居,王汉和张氏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们都不愿意说这事,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何?”
“你什么意思?”吴礼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