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东京城比以往也更加的繁华,大清早东方的太阳才刚露出一线,街道上就已经十分的热闹,早起的并不仅仅只有一些卖力的下苦人,另外还有大宋的高官,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他们也要进宫参加朝会。
苏颂坐在马车里,手捧着暖炉脑子中考虑着今天要上朝的事,前几天越王赵颜来找他,两人商议了一件大事,这件能否做成就看今天他与其它几人的表现了。想到这里,苏颂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袖子中的那道奏折。
前段时间陈升之终于从相位上退了下来,于是苏颂补了他的缺,正式成为大宋的宰相之一,同时也是赵颜在朝中的代言人,不过赵颜轻易不会让他们帮自己做什么,一切只需要按照他们本心去做就行了,不过这次却是个例外。
马车进到宣德门,一直来到大庆门外,苏颂这才下了马车,正准备赴紫宸殿参加大朝会,却没想到刚一下马车,却看到苏轼正笑呵呵看着他,这让苏颂当下也是笑着上前道:“子瞻,你今日来得很早啊!”
“哈哈,我来这么早就是为等你这位宰相啊!”苏轼当下也是笑道,他与苏颂当初在军器监时就是老朋友了,而且又在琼州那里共过事,彼此间的交情自然十分深厚。
大庆门距离紫宸殿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所以苏颂与苏轼就结伴而行,边走边聊一些政务,周围也有不少官员前来参加大朝会,遇到相熟之人时也彼此打个招呼。按照大宋的规矩,每五日举行一次大朝会,在紫宸殿举行。而每日则举行一次小朝会,也叫内朝会,则是在垂拱殿举行。当然能够参加内朝会的都是比较重要的官员,称为常参官。也叫日参官,而能够参加大朝会的人官员则被称为六参官,因为大朝会每月只举行六次。
“子容兄,殿下交待的事情你可准备妥当了?”等到周围没什么人时,苏轼这才小声的询问道,前几天赵颜与他们这些人都通了下气,所以他也知道今天要做的事。
“放心吧,奏折已经准备好了。等下我亲自呈给太后,剩下的事情就看那两位的了。”苏颂说到这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轼,结果苏轼顺着苏颂的目光看去,却只见前面有两个官员正在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虽然只是后背,但是苏轼依然可以分辨出,这两人正是章惇与曾布,他们正是赵颜在朝中仅次于苏颂的代言人。
章惇是苏轼的好友,虽然以前变法时两人的立场不同。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关系,所以这时见到对方,苏轼也就上前与章惇打了个招呼。章惇也对他一笑,然后悄悄的商议了几句,这时紫宸殿就在眼前,于是一帮人一起进入到大殿之中。
因为赵煦年幼,所以平时的小朝会他可以不参加,但是像今天这种比较隆重的大朝会,赵煦却必须到场,而且因为高太后垂帘听政的原因,整个紫宸殿的布置也十分有趣。赵煦坐在龙椅上,而高太后则是坐在他的对面。大臣们站在赵煦与高太后的中间,当朝会开始时。大臣们先是给赵煦行礼,然后再转过来与高太后商议政务。
每次的大朝会都十分的热闹,六参官们五天才能上朝一次,所以每次他们都会有许多道奏折呈上,然后再根据他们的奏请的内容商议,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会,大朝会刚一开始,就见身为宰相的苏颂就抢先站出来道:“太后,臣有要事禀报!”
“苏卿不必多礼,你有何事禀报?”高太后的声音从珠帘后缓缓的传出道。
“启禀太后,臣接到南方越州的急报,当年的交趾作余孽四处做乱,不但使得越州的政局不稳,甚至连临近的琼州和占州都受到影响,这三州关系到我大宋在南洋一带的安危,所以还请太后圣裁!”苏颂说着把袖子里的奏折摸出来呈递到上面道。
所谓的越州正是以前交趾的故土,自从赵颜灭了交趾后,这里就成为大宋的越州,至于占州则是原来的占城,这两个州再加上造船与冶炼业发达的琼州一起,成为大宋去南洋的必经之路,现在越州的时局不稳,自然也就影响到南洋的安危。
高太后听到苏颂的禀报也是神色一沉,若是放在十年前,她对南洋的安危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满朝的文武估计也没几个在意,但是自从赵颜去了南方后,竟然把下南洋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还占据了南洋的一些岛屿,使得大宋的领土增加了不少,而且南洋丰富的物产也给大宋提供了不少的财政收入,据去年的统计,大宋国库收入中的一成都与南洋有关,千万别小看这一成,大宋的国库收入已经达到惊人的上亿贯,一成就是一千万贯,若是少了这笔收入,整个大宋立刻就会陷入到财政不足的危机之中。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高太后在看完奏折后,立刻对下面的群臣问道:“越州局势不稳,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高太后的话音落,只见司马光就第一个站出来道:“启禀太后,越州的局势不稳,无非也就是一些交趾的余孽作乱,只需派大军前去围剿就是了,刚好这几年我大宋太平日久,这对军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老臣觉得可以抽调军队去越州平叛!”
“不可!”司马光的话音刚落,就见章惇忽然站出来开口道,“启禀太后,臣以为司马相公的建议万万不可。”
“为何?”司马光对章惇这种变法派一向都没什么好脸色,若非赵颜护着对方的话,恐怕他早就把章惇给贬到南洋做土人去了。
“臣也认为司马相公之言有些不妥,其原因有三!”司马光的话音刚落,就见曾布也站出来开口道,看他与章惇一唱一和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
“哦?哀家倒是想听一听曾尚书反对的三个原因。”这时高太后也开口问道,曾布现任户部尚书一职,虽说户部的职权被三司夺走不少,但依然属于朝堂上的重要职位之一。
看到高太后开口,司马光也不得不暂时退下,然后只见曾布这时开口道:“启禀太后,臣反对的理由有三,第一是越州虽然已经归属我大宋统治多年,但那里气候湿热多雨,多瘴气疫病,而我大宋的军队多是北人,不适应当地的气候,若是去到越州,说不定一场疫病就能让军队减员一半。第二则是越州本来就属交趾旧地,民心也有些不稳,若是派大军前去,万一被交趾余孽暗中鼓动,很可能造成当地的百姓民心浮动,从而引发更大的乱子。”
说到这里时,只见曾布长吸了口气接着又道:“至于最后一个理由,则是越州那里地形复杂,若是交趾余孽存心躲藏,哪怕是派大军到了那里也是无能为力,只会空耗国库,所以臣以为不宜派大军征讨,而是要以安抚为主!”
“曾尚书所言极是,自从当年越王殿下平定越州之后,对于越州也曾经派驻过大军,并且亲自坐镇那里安抚民心,后来也一直呆在南方,这才使得越州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自从越王殿下回应之后,交趾的余孽这才看到机会,趁机作乱起来,所以臣以为想要解决越州的问题很简单,只需要麻烦越王殿下亲自跑一趟,只要越王一到,越州肯定会重新安定下来!”章惇这时也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不过章惇的话一出口,整个大殿立刻就安静下来,然后所有大臣都一起看向珠帘后的高太后,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擅自开口,因为赵颜当初主动把朝政大权交出来,再也不理会政务,可是现在章惇却要请赵颜再次出山,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珠帘后的高太后听到章惇的话也是一愣,然后脸色也有些阴沉下来,因为她知道章惇是赵颜的人,现在对方却忽然提出要请赵颜出山,这到底是章惇自己的决定,还是赵颜在背后的指使?难道说赵颜在家中呆了几年后,已经有些不甘寂寞了吗?
相比高太后的猜疑,坐在她对面的赵煦本来有些百无聊赖,群臣都面向高太后议事,也看不到他这边,所以他几乎都快无聊的睡着了,不过现在忽然听到章惇的话,却是让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猜测着自己三叔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可!”正在大殿之上寂静无声之时,忽然只见司马光再次站出来道,“太后,越王平定越州固然功不可没,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陛下年幼,京城还需要越王殿下坐镇,实在不能轻易离开,所以臣以为对越州安抚可以,但却需要另派它人!”
司马光做为帮助高太后夺权的主要人物,自然不希望赵颜出来搅局,所以他第一个反对也是在情理之中,而这也让高太后松了口气道:“司马相公所言极是,哀家也需要越王的协助,所以安抚的人选还是另议他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