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和维少都未说话,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看对方一眼,却都如芒在背。
仅仅1秒钟,两人便克制住了当面对质的欲望。
倒是金子多,紧张地看着两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是随时准备冲上来拉架。
闫儒玉继续道:“说详细点,曹耀华当时不是在监狱吗?怎么可能烧死这些警察?”
“钱可是买命,你们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彪爷道:“他人没出来,却可以花钱雇凶。”
“哦?这么算来,雇凶的事儿应该是你着手的——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凶’?毕竟,你是曹耀华的心腹。”
“不。”彪爷摇头,“我的确在他手底下做事,可他向来多疑,关乎身家性命过的事——比如杀人灭口,他不让我插手,甚至,根本就不让我知道。”
“可你还是知道了。”
“我说过,许多事都是我的猜测。”
“那你猜测曹耀华烧死那些警察,又有什么依据?”
“我最后一次去探视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事情就快了结了,第二天我看到了起火烧死了警察的新闻,而那些警察正好是死揪着他不放的。
我知道是他,虽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我跟了他那么多年,看他当时的表情和眼神,我就能猜到是他。”
闫儒玉和维少都微微松了一口气,暗地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可以暂时鸣金收兵了,至少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杀死警察们的是曹耀华。
闫儒玉在心里警告自己:即便杀人的真实曹耀华,也不该迁怒维少,刑事犯罪可没有父债子偿的说法。
维少表情复杂地瞄了一眼闫儒玉,闫儒玉却不去看他,生怕被彪爷发现什么破绽。
“你当年得到了曹耀华的生意和钱,为什么不肯照顾一下他们?”闫儒玉指了指维少。
“我照顾了!”彪爷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势,你爸一死,以前跟在他身边的人做鸟兽散,哪个不想分一杯羹?最后落到我手里的,整个是烂摊子。
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捅出来,警察已经开始盯我了,我匆匆收拾家当出国躲避风头。
临走我给了你妈十万块钱。
那年头啊,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想着够你们母子俩应急的,等我回来了,挣了钱,再照顾你们。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不知去向了,我找也找过……
还有,你们别以为我贪了多少钱似的,没有,走的时候已经是烂摊子了,一走两年多,回来还能剩下什么?
是,我得了点钱,百来万,回来以后我就是靠这些钱重新做起生意的。
要说占了你们家什么便宜,也就是这点钱,还有一些藕断丝连的老关系罢了。”
维少沉默了许久。
他有一肚子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闫儒玉的手抬了抬,他能理解维少此时的感受,想去拍拍他的肩膀来着,却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与谋。闫儒玉心里始终跟他有这么一层隔阂。
维少突然挑嘴笑了笑,欺身上前,一伸手,瞬间钳住了彪爷的脖子。
他的动作太快,别说体能废的闫儒玉和技术宅金子多了,就连五大三粗的彪爷都没反应过来。
维少低沉的声音响起。
“彪爷,看在我爸的份儿上,我不想跟你结仇。可你也太蠢了,说谎都不打草稿吗?”
彪爷的两只手使劲儿扒着掐住自己脖子的一只手,胳膊上的肌肉都暴了起来,维少那只精瘦的手却纹丝不动。
彪爷的脸很快开始发紫,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维少也不管他,继续道:“我爸进去以后,外面最活跃的就是你,说你上蹿下跳也不为过吧?那些原本不该透出去的消息,原本见不得人的生意,究竟是怎么被警察盯上的?
你现在想一推三六五?以为我好糊弄?
我当时是小,可我妈不傻,他恨你我看得出来。只不过她心地善良,不愿意把上一代的过节延续到我身上,许多事都瞒着我罢了。
我今儿给你把话撂这儿,当年的事儿你要么跟我说,要么跟警察说。
要不要我把那些事儿捅出去?反正我爸已经死了,就算他当年犯了罪,我也不怕。
你不一样,弄不好你就得进去吃枪子儿……你自己掂量,”维少拍了拍彪爷的一条腿,“不跟我说也行,腿就别要了,权当赔给我的。”
说完,他恶狠狠地撒手。
彪爷躬身,捂住自己被掐出了紫印的脖子,猛力地咳嗽着,眼泪都咳了出来。
凶狠的劲头让闫儒玉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维少。之前几次见面,他便是这般凶相毕露。
他忍不住旁边挪了一小步,生怕这脾气乖张的家伙下一秒就扑上来钳住自己的脖子。
彪爷一直低着头咳嗽,此时猛一抬头,眼中竟是凶相毕露。
“妈的!”他大骂道:“小崽子,给你脸了是吧?!弄死他!”
嘭——
门被人大力撞开,四名人高马大的保镖风驰电掣地闪进了屋。
金子多和闫儒玉速速后退,一块躲在了维少身后。
两人倒是不太慌,毕竟对维少的身手心中有数。
维少抄起桌上一个玻璃水杯,就朝着最前头一名保镖的脑门砸去。
保镖猛然一闪头,竟然躲过了。
维少皱了皱眉毛,心道不好。也不知彪爷从哪儿雇来的保镖,竟是有些功夫的。
金子多傻呵呵地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整个人都僵硬了,闫儒玉却也看出了端倪。
他抄起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朝着最后进来,进来后一直赌在门口的保镖砸去。
趁那人闪躲的工夫,闫儒玉猛推了金子多一把。
“跑!”
他的思路很清晰:屋里空间太小,维少对付这几个人虽说不在话下,可还要分心顾及他俩,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金子多像是被他喊醒了,撒腿就往门口跑。倒是躲过了堵在门口的保镖。
可是,他还没出门,便又有一人从外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不仅挡了他,还拿出一个电击器对准了金子多领口。
电击器发出的嗡鸣声让金子多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金子多的余光瞄见,有个人迅速自走廊一端冲了出来。
那人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拿着电击器的保镖就是一个漂亮的倒栽葱,将那人摔得云里雾里,电击器也脱了手。
“跑!”
“吴……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