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楼按理说并不高,司清清却觉得那是她爬过最高的楼。
“清清你慢点!”
丁萍萍在惊吓和紧张下,根本就追不上健步如飞的司清清,只能在后面不断的叮嘱。
司清清飞奔在前,终于爬到了三楼。
三楼手术室的走廊外面,站着十几个人。
他们一个个脸上沾满灰尘,血迹,神情紧张担忧,有来回走动的,有靠着墙壁的,有坐在地上的……
大门顶上手术中三个红字格外刺眼。
司清清从走廊这头快步走过去,她一边走,眼睛一边紧急在人群中搜寻。
一张张脸从她眼前闪过……
一时间她竟然无法精确的对照上战北森的脸,她的丈夫战北森,到底长什么样子?
走廊不算长,但这段距离之遥远,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就在司清清眼神无法聚焦之时,一个身型高大的身影朝她急速走过来。
“清清,你怎么来了?”
手臂上的真实触感,熟悉的声音,让司清清涣散的神志终于清醒过来。
她仰头看去,那张脸逐渐变得清晰。
战北森的脸上,身上都是血,下巴上满是胡茬,一双眼睛更是布满了血丝。
“北森,北森,你没受伤吧?”
司清清的声音沙哑哽咽,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战北森,见他身上并未有明显伤痕,这才略微放心。
“我没事,清清,我没事。”
战北森触碰到司清清冰冷的手,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身上的血不是我的,清清,我真的没事。”
司清清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
这一放松不要紧,她只觉得耳晕目眩,双腿发软无力,整个人直挺挺的朝战北森倒去。
“清清!”
战北森吓坏了,赶紧抱着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轻声安抚着她。
丁萍萍这时候也赶到了,看到战北森没事,长吁了一口气。
“姐夫,还好你没事。”
她很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虚弱的司清清几次要制止,都被丁萍萍无视了。
说实话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惊险,丁萍萍觉得自己必须说出来。
好让战北森好好劝说一下,不然司清清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要回去。”
战北森听着司清清是如何一路艰险赶来见自己的,别提有多心疼了。
“你没事就好!”
司清清摸着自己终于安静下来的肚子。
“就算是我不着急,孩子们也着急了啊,他们一路上一直踢我,像是在说一定要让我来看你一样。”
“孩,孩子们?”
战北森不解的看着司清清的肚子。
“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双胞胎。”这个好消息,司清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战北森呢。
战北森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惊喜。
只是现在,他笑不出来。
手术室里,还躺着他最好的兄弟,他生死相依的战友。
“里面……”
司清清看到战北森脸色不对,想问又不敢问。
“受伤的人是英武。”
战北森没有隐瞒,刚才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他没想到赵英武会突然出现。
但要是赵英武不出现的话,那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
“赵大哥人那么好,他一定会度过危险期的!”
司清清不知道赵英武伤的有多重,但是看到外面那么多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不难想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夫妻俩没有再多说话,只默默牵着彼此的手无声安慰彼此。
过了许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
医生出来,战北森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询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厚厚的口罩,擦着额头上的汗安慰道:
“好在送来的及时,断掉的手臂接上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个年轻一点的军人抱在一起,笑中带泪的互相安慰起来。
司清清静静的没说话,只紧紧握住了战北森的一只手。
果然,医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大家刚升起来的喜悦降到了冰点。
“只是他的伤势过重,这只手臂,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握枪了。”
“什么?”
战北森不可置信。
“医生,请你一定想想办法,他是一个军人,一个军人再也不能握枪,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嘛?他一定会生不如死的,拜托你一定救救他。”
战北森情绪十分激动,眼睛猩红的模样吓得医生后退两步。
“北森,你先冷静一点。”
司清清眼眶酸痛,也十分难过,但她知道此刻战北森更需要自己的支撑。
医生被战北森逼在墙角,也十分无奈。
“我知道,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毕竟……”
毕竟当时手臂已经完全脱离了胳膊,能够在有效时间内得到治疗,保住手臂勉强能用,他们已经尽力了。
在司清清的安抚下,战北森终于松开了按着医生的手。
医生不敢多看周围那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目光,匆匆离开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赵英武就被护士推出来了。
“英武,英武!”
“赵团!”
“团长!”
赵英武就这么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麻药还没有过,他对外面的呼喊声一无所知。
战北森看着他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右手,心痛的无以复加。
一行人合力将赵英武送到了特护病房。
“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战北森让其他人都撤离了,自己留下来照顾赵英武。
看着昔日朝气蓬勃的好友,如今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一阵阵自责涌上心头。
“都怪我,要是我当时再果断一点,迅速一点,他就不会受伤了。”
战北森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开始自责起来。
“北森……”
司清清一手按在他的头上,轻轻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现在无论说什么,好像都安慰不了他。
更何况,赵英武失去了一只可以灵活活动的手臂,这个损失,是不可逆的。
“都怪我,都怪我!”
战北森肉眼可见的脆弱,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司清清,不断的重复着自责的话语。
“傻子……”
忽然,病床上传来一阵虚弱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