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认亲开始,一直到各位兄弟姐妹,到后来很有钱之前的岁月里,还是很好的,至少在萧妈妈眼里,是很好的。
因为兄弟姐妹,一口一个大姐,一口一个妹子,下去他们家,都有好饭好菜招待着。几天不见,兄弟姐妹就想她了,拎着山货会来城里看她。和她走动的很是频繁。
兄弟姐妹间,有什么聚会,虽然大家基本都住在城郊,但是也总是不忘记喊大姐下来一起。让萧妈妈第一次感觉到有人牵挂,有人等待的滋味。
而且,每每到了暑假,兄弟姐妹也都喊萧妈妈带着萧怡然下来住住,也会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去萧妈妈家过暑假。
萧怡然的印象里,就有被妈妈送到过山里的二舅家住过,还有当时还没有走出大山的小舅家住。不过,萧怡然不太喜欢去小舅家住,那时候小舅还没有娶媳妇,自己也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总是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弟,一起嘲笑自己这个城里来的小孩。
山上采蘑菇,他们故意不告诉萧怡然看那里,萧怡然满眼望过去,哪里看的见蘑菇的影子。他们则快速的在杂草里一拨,找到蘑菇,然后指着萧怡然哈哈大笑。
采榛子,也就是告诉萧怡然这是榛子树,萧怡然总是找不到茂密的榛子树叶下的榛子在哪,总能成功的惹起农村孩子恶意的哄堂大笑。
小舅是住在自己亲妈的家的院子的,萧怡然去的时候,亲姥姥已经去世了。房子就留给了老伴,和老儿子共同继承,东西两屋,两个人各住一间。
厕所在外面,叫茅坑,名副其实,是地里埋了一个破旧的大缸,上面架着两根粗壮的圆木棍。
人上厕所,得踩上两根圆木棍,蹲在上面上。
萧怡然人小,个子矮,腿不够长,第一次上厕所就让她害怕又为难。缸里一缸黄白之物,上面还有臭蛆蠕动,气味冲鼻子,这还不是最恶心的。
最恶心的是,萧怡然尝试站上一根圆木棍,腿勉强能去够第二根。
此时再做下蹲动作,她是万万不敢的。这湿漉漉,圆滚滚的木棍,自己踩都踩不稳,这万一一个没站住,掉进去……yue
萧怡然想都不敢想。
小便还好说,她就偷偷蹲在旁边地上尿了,反正茅坑里臭气熏天,水分蒸发后,也没人能看到地上有尿迹。
可是,她……她想大号,她已经憋了很久了,不能再憋了。
萧怡然悲伤的再次走进茅坑,然而冲天的便意,最终也没敢让她踩上圆木棍。
最后,她畏畏缩缩的在一个角落里,把便便拉在了那里。
拉了大便的萧怡然,惶惶不可终日,毕竟便便没有拉在她应该拉的地方。她怕丢丑。
果然,她很快听到了小舅在茅坑里,破口大骂。她羞的恨不得把头夹在两腿之间。
小舅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么大人,拉屎不会啊,不知道往茅坑里拉吗?”然后就是小舅出门找铁锹铲沙子的声音。
小舅一边铲沙子,嘴里一边不听的咒骂,引来周围住的弟弟和一帮农村孩子,听着孩子们围着小舅起哄。
“咋啦咋啦?咋回事?”孩子们闹哄哄的问。
“咋回事?城里人的p眼,跟咱们长的不一样,人家连茅坑都不会上。”小舅大声说。
“哈哈哈哈,城里人那么笨?连茅坑都不会上?城里人不拉屎吗?”粗鲁的话语,夹杂着不掩饰的嘲笑,一声声的往萧怡然脑子里钻。
“可不,我还得给人家城里人,铲粑粑!”小舅提高音量。
孩子们又是哄堂大笑。
萧怡然已经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晚上,萧怡然没吃什么饭,躺在硬硬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想家,她想妈妈,她想回家,她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
从小就是双百,学年第一名,年纪最小的作协成员,代表市参加学科竞赛,全国作文大赛,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这个暑假,遭受到了全方位的打击,每天小舅和孩子们都能找到让她出糗的事,大家根本不背着她的嘲笑。
萧怡然差点在那个可怕的假期,相信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是个连拉屎都做不对的蠢才。
幸好,虽然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法提前逃避走掉。但是,妈妈终于来接她了。
萧怡然兴奋的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
“怡然,怎么样,这一个月有没有听小舅的话,她表现怎么样?”萧妈妈对兄弟姐妹都很信任,哪怕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被宠坏的小弟。
“挺好,挺好,怡然挺乖的!”小舅可热情了。而萧怡然把脸扎进妈妈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回到了城里的萧怡然,有对她全心全意信任和爱得妈妈,岁月里的爱,慢慢治愈了那个可怕的黑色假期,留下的阴影。
那段经历,那段被pua到失去自己的经历,她偷偷埋在了心底,谁也没告诉,妈妈也没有。
因为,她觉得恶心,丢人,连回忆都不愿意,更不愿意提起。
其实,她还在心底偷偷埋藏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