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发生在忌日这天的中午。
一路只顾开车的萧怡然他们,很快就到了祖坟,先上山按照老家的规矩,给妈妈烧了衣服,摆了供品,烧了纸车纸马,仪式也就算过了半。
萧怡然一肚子想对妈妈说的话,却因为身边全都是老老少少的老家亲戚,无法说出口,只好一遍遍在心底对妈妈的坟头说,妈妈,晚上你来我梦里,看看我好不好。我想你啊。
下了山,就到了二姥姥家,今天的午饭招待,就是在二姥姥家摆的桌,饭菜则是提前都预定好的,直接摆桌就开饭了。
来的人很多,大多都是萧怡然只见过一面两面,不是很熟悉的老家亲戚,萧怡然打起精神,跟着萧爸爸,这个叫声哥,那个叫声叔,晕头涨脑的叫了一圈人。
酒菜很好,大家也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喝酒,很多亲戚也都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于是,大家就在一起借着想念萧妈妈,聚了一聚。
这一聚,坏事了。
当时,按照当地的习俗,女客单独列桌,都摆在了长长的大炕上,萧怡然被挤在一堆不认识的婶子,大姨中,端着饭碗吃饭。
萧爸爸则是跟着男客,在炕下的一排桌子里,就餐。萧怡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闹哄哄的,就看见几个桌子,一会儿这个人起来过去和萧爸爸说几句,一会儿那个人起来和萧爸爸喝两杯,倒是也没太注意。
不过,萧爸爸喝的最多的,就是和一个身边的岁数比他还大一些的木讷秃顶的老男人。
这个男人,萧怡然依稀记得,应该管他叫大爷。是萧爸爸的一个叔辈兄弟,萧爸爸叫他大哥。
平时倒是也少有来往,萧怡然对他的印象停留在萧妈妈去世前,萧妈妈喜欢八卦亲戚家的事情给萧怡然听,萧怡然记得这个老头,年纪轻轻就死了老伴,自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老头是农村那面少有的吃商品粮的,有份工作,拿着工资倒是也拉车两个儿子和女儿长大了。不过,对孩子一直疏于管教,孩子都是自生自长,两个儿子都不太成器。两个女儿倒是都早早嫁人了。
萧怡然会有印象是因为,这老头死去的老伴,身体有一种基因缺陷,过了三十岁会发病,农村管这个叫舞蹈症,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手舞足蹈的。到后来控制不住的肌肉就更多了,就会窒息或者活活憋死。
这个病,传女不传男,当然这是农村人的说法,其实就是基因缺陷在哪条染色体上。所以,两个儿子虽然胡作非为,不成器,但是身体上是健康的。两个女儿从小就自力更生,倒是很懂事,可是,都遗传了目前的基因缺陷,过了三十就都纷纷发病了。
萧怡然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场景,是在一个老家亲戚的儿子的婚礼上,旁边桌坐的就是老头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发病,坐在桌上浑身和脸部表情,控制不住的抖动。据说她的老公嫌弃她,早和她离了婚,把她扔回了娘家。
老头那时候已经找了续弦后老伴,据说过的很幸福,工资也都被收缴了,无力管自己的女儿,是还没有发病的妹妹,在婚礼的饭桌上,照顾自己姐姐,一口一口不避讳他人的,喂姐姐吃饭。
当时,萧怡然的妈妈,还心有戚戚的说,多可怜,所以,萧怡然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