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日去那边,有见到如馨和英乐吗?”老夫人惦记着。
宁依棠摇了摇头,“我的身份去了那边,走哪都要接受盘问,不好自由行动,但我会留心她们的。”
老夫人叹了一声,躺下歇息。
宁依棠抿着唇,目光越发深沉,礼部侍郎知道冯家要遇难,他极有可能就是这场陷害的参与者。
可是怎么才能了解到这个人呢?
翌日,宁依棠刚到笑笑房门口,就听见笑笑打骂小花的声音。
小花是个毛手毛脚的人,很不稳重,时常弄坏笑笑的东西。
笑笑指望萧家二郎给她赎身,却迟迟得不到结果,心情暴躁,便动辄打骂。
主仆二人整日鸡飞狗跳。
“滚出去,明天就让妈妈给我换人。”
小花哭着跑了出去。
宁依棠走进去,笑笑略微收起脾气,但还是不开心,“什么时候能把衣服绣好?”
“快了!”宁依棠走到衣服旁,坐下来细细挑选丝线,不急不躁。
笑笑瞧着宁依棠,心情逐渐平复。
“你这人好生奇怪?”
宁依棠抬眸笑了笑,“如何奇怪?”
“身处困境,朝不保夕,却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态。”笑笑是佩服宁依棠的,她已经被这糟糕的生活磨得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宁依棠穿针的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笑笑姑娘是真性情,我也很羡慕你,如果笑笑姑娘不嫌弃,我可以常伴姑娘左右。”
笑笑眼睛一亮,“你愿意吗?”
宁依棠长得貌美如花,想要翻身简直太容易了,可她没有这么做,原因不言而喻。
所以笑笑没敢生出让宁依棠来妓坊的心思,就算是做奴婢,只要有达官贵人看上了,她就难逃魔掌。
宁依棠是懂的,可她昨日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一直躲在后院,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而妓坊不一样,来这里逍遥的大多是各方官员,酒醉尽兴时,什么话都敢说,简直是个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地。
宁依棠想要查清二皇子谋逆案为冯家洗冤,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洗脱罪奴之名,成为堂堂正正尚书之女!
“笑笑姑娘性情爽朗,有什么就是什么,我很喜欢,能服侍你也算我的好归宿了。”宁依棠轻声奉承。
笑笑微微红了脸,她素来情绪不稳,大家都不太喜欢她,宁依棠是除那些臭男人外,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
“行,我也喜欢你,你放心日后我会护着你的。”笑笑很开心,“我这就去跟秦妈妈说,把你要过来。”
笑笑办事很利落,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宁依棠跟秦妈妈偶遇时,秦妈妈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好似在秦妈妈的眼里,宁依棠就是鱼缸里的一条鱼儿,她不在乎你如何翻腾,反正游来游去,都是供人观赏的。
只要不跃出这鱼缸……
宁依棠正式从后院的西厢,搬到了东厢。
东厢的房子比西厢好,虽然也不给烧炭,但房子构造不一样,暖和许多。
房子是两人一间,还有一个小丫头,给四楼一位姑娘当丫鬟,挺好说话,指点了宁依棠许多做丫鬟的规矩。
宁依棠也换了新衣服,粉色的丫鬟装,样式简单,但比她那粗麻衣服好了太多。
可惜,她还没有能力把老夫人带过来,只能嘱托管事多加照顾,管事收了陆风不少好处,没有为难地应下了。
宁依棠照例来到笑笑房中,笑笑看了宁依棠扑哧笑出声,“你这脸怎么了?”
宁依棠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变得蜡黄。
“拿菜根水洗一洗就这样了。”
宁依棠这张脸容易招惹祸端,总要想点法子才行。
笑笑叹了一声,“唉,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在香满楼当丫鬟并不难,无非就是伺候笑笑吃穿住行,跑跑腿什么的,对宁依棠来说很轻松。
并且,宁依棠可以在香满楼随意活动了。
短短两日,她看到了更多女人的悲哀。
当姑娘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受创的不只有身体,还有心灵。
这里的女人很缺,因为她们大多活不了太久。
被折磨疯了的,得病死了的,多不胜数。
最多三年,若是不能为自己找到赎身之人,若是不能成为头牌,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宁依棠也找到了秦如馨。
她在二楼,换了新名字,叫馨然。
她过得显然不好,眼里没了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说到英乐时,她才会焕发一点神采。
宁依棠除了安慰几句,也无话可说。
同时,宁依棠开始打听礼部侍郎这个人,同为酒肉朋友,礼部侍郎也在香满楼有自己的女人,叫芳然。
宁依棠辗转许多,跟芳然的丫鬟小翠交上了朋友,了解到礼部侍郎名叫刘庆林。
此人没什么家业,也没有中过科举,就是靠着点人脉关系才爬到侍郎这个位置,至于他的人脉是谁,丫鬟就不清楚了。
宁依棠觉得以刘庆林的能耐,不足以扳倒二皇子和冯家,他也没道理这么做。
他的背后一定有更加厉害的黑手!
同时,宁依棠还打听到,接替礼部尚书这个职位的人,是五皇子。
五皇子最近风头很盛!
宁依棠不确定这件事跟五皇子是否有联系,但她总觉得背后谋算这一切的当是某位皇子势力。
而冯家是这位皇子的眼中钉,或者挡了这位皇子的路,所以被一同铲除了。
皇帝有十九子,朝中局势复杂到超乎宁依棠的想象,她逐渐意识到为冯家翻案,难如登天。
但她,决不放弃!
临近年关,教坊总司终于放了第二批人,冯夫人和冯宝仪都在。
冯夫人一个人在总司,也受了不少苦,可比起宁依棠三人刚来香满楼的那几日差远了。
秦如馨的选择,冯夫人虽然难过,但知道都是为了孩子,她只有心疼。
还有一件更可笑的事情。
宫乐考核非常激烈,冯宝仪为了考上宫乐,勾搭了一个老太监,可没想到人被玩了,事没办成,气得她在教坊司大闹,丢尽了脸面。
杨姑姑关了她许久,出来后连舞姬都没得做,同样成为了下人。
宁依棠听了淡淡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