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这位德玛西亚国王,在看守士兵的陪同下,走到了某个监牢前。
这里关押着的,正是战败了的“反抗者”,边沟镇的塞拉斯。
监牢内,脸庞偏瘦,几根黑发随意耷拉在脸颊旁,留着圈胡渣的塞拉斯褪去了那件带绒毛的蓝灰色长袍,将其放在地上,当成了自己的垫子。
他盘坐在这件长袍上,一半身躯被少许的阳光照射着,一半的身体融入了黑暗,阴影之中。
看到嘉文四世等人走来,塞拉斯甩了甩手臂上的镣铐,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声:
“我劝你早点处死我,小王崽,不然我总有一天会再次离开这监牢,继续为我的法师同胞奋起反抗。”
嘉文四世没去理会他的话语,而是正色说道:
“你不在的这几年里,德玛西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搜魔人解散,埃尔德雷德和缇娅娜受到了跟我一样的待遇嘛,我知道。”塞拉斯盯着监牢外的嘉文四世,语速不快地说道。
头戴王冠,面露威严的嘉文四世接着问道:
“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塞拉斯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回答道:
“不清楚,所以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等回到了这边确认过之后,我才发现这是真的。”
接着,他笑容更甚,微眯起双眼,语气颇有些怪异地补了两句:
“我还真是很好奇,埃尔德雷德是怎么被我们的国王陛下送进监牢的,这可是镇压法师的最大功臣啊,竟然会落到如此境地?”
面对塞拉斯的嘲讽,嘉文四世依然保持着平静淡然的姿态:
“今天,我就告诉你真相。”
略显沉重的氛围里,这位德玛西亚现任国王将自己死去的父王,也就是嘉文三世早就想要废除禁魔法,让无辜法师不再受压迫的打算,以及搜魔人兵团长埃尔德雷德的野心和阴谋讲述了一遍。
讲到这里,嘉文四世叹了口气,接着补充道:
“迫于搜魔人和部分贵族的压力,父王才没能顺利实施这件事,就连我也差点死在他们的手里,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父王的遗愿,我会替他完成,德玛西亚,也会迎来真正的和平。”
塞拉斯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处的锁链,等到嘉文四世说完,他才抬起头,想要再嘲讽两句,却瞥见一位金色及肩发,面容青春靓丽,身穿银白色女性胸甲,配藏青色长裤的少女往前站了出来。
嘴角略微勾起,塞拉斯开玩笑地说道:
“我的微光,你又要帮助我脱离这牢笼了么?”
深呼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拉克丝边回忆起过往,边看着塞拉斯开口道:
“我很感谢你当初教会我怎么控制魔法,塞拉斯,我也对你悲惨的童年经历感到同情,曾经把你当做朋友的我,试图去了解像你这样被压迫的法师,希望你们能获得正常的生活,让德玛西亚的平民和染魔者之间不再有隔阂,但是,你欺骗了我。”
“欺骗?”塞拉斯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我离开监牢后,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的法师同胞吗?你当时居然没有加入我这边,我很失望。”
他故意在“我们”这个词汇上加了重音。
拉克丝秀眉微皱,缓慢地摇了两下头:
“当时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在报复德玛西亚,发泄自己怒火的可怕之人。”
看着这位美丽少女的蓝色眼眸,塞拉斯低笑一声说道:
“你太天真了,我的微光,如果不反抗,不发起暴乱,我们这些所谓的‘染魔者’就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牢笼里,只有打倒所有的压迫者,我们才能迎来光明。”
话音落下,不仅是拉克丝,嘉文四世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塞拉斯的不屑语气。
很显然,这位边沟镇出身的法师根本没把嘉文四世刚才所表达的,废除《禁魔法》的思想放在心上,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
十几年的监牢生活,使得塞拉斯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任何人。
淡金色头发,五官俊俏的伊泽瑞尔瞄了眼拉克丝的漂亮脸蛋,又将视线转到塞拉斯身上,撇嘴说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死脑筋,嘉文四世陛下和拉克丝小姐一直在为你们考虑,你却只想着发起战争?”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他想在拉克丝面前“献殷勤”,他特意在这句话里带上了嘉文四世。
听到这位探险家同学的话语,乔森半低下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作为一个穿越者,拥有两世人生的他,下意识就领悟出了一个道理——在一个矛盾的环境中,不同阵营,不同群体的大部分人们最难做到的一件事就是:
相互理解。
在上辈子的生活里,他总是能看到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新闻,这些事件里的双方宁可坏掉自己的好心情与对方起冲突,也不愿换位思考,做出让步。
这样的情况也体现在瓦洛兰大陆上。
不论是艾欧尼亚的纳沃利兄弟会、瓦斯塔亚人事件,还是皮尔特沃夫与祖安,以及如今的德玛西亚与染魔法师之间,都发生了类似的矛盾,且维持了很久。
无声叹了口气,乔森收回思绪,抬起头看向了塞拉斯。
面对伊泽瑞尔的质问,塞拉斯没去搭理,直接无视了对方。
他转过身去,背对嘉文四世等人,侧躺了下来:
“抱歉,各位,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沉默着看了塞拉斯的背影一眼,头戴王冠,面色平静的嘉文四世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们走吧。”
说着,一行人逐渐远离了塞拉斯所在的牢笼。
他们走在少量阳光照射,大部分为阴影的道路上,承载着两旁监牢里所有法师的复杂目光,脚步沉重地跨出了大门。
抬起头,望了眼高空中的太阳,长相刚毅,背着阔剑的盖伦缓缓开口问道: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在问自己的多年好友,国王陛下。
赵信等其余人纷纷看向了嘉文四世。
“相信大部分法师都会跟塞拉斯持一样的态度,呵呵,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嘉文四世回应了盖伦,“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气氛随之安静下来,沉默两秒后,有着1米85身高,五官俊朗耐看,脸上有道伤疤的无畏先锋第二盾阵队长弗兰德·蒙特看了一眼乔森,旋即又在五人小队的其他四人脸上扫了一遍:
“你们有什么想法?”
经历过艾欧尼亚和双城的几起事件,乔森较为熟练地说道:
“做出一些实际行动,让塞拉斯等法师看到嘉文陛下的诚意,再尝试着去化解矛盾,看有没有机会让德玛西亚的平民和法师和平共处?”
蓝紫色皮肤,背着卷轴,留着大胡子的瑞兹接着道:
“这一次不像之前那么简单,就拿双城来举例吧,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人几乎只有利益上的冲突,很少发生过仇恨,而德玛西亚已经排斥魔法千百年,这里的法师也因为这样的理念而遭到反向的迫害,比起皮城和祖安,这次的矛盾只会更难消除。”
听着众人的讨论,拉克丝下意识变得沮丧起来:
“难道,那些无辜的法师只能永远躲在黑暗里,再也见不到光明吗?”
“不要灰心嘛,拉克丝小姐。”伊泽瑞尔露出微笑,安慰道,“至少不是所有地区的人都排挤法师,就比如我的家乡皮尔特沃夫,就算不能待在德玛西亚,他们也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嘉文四世看了这位俊俏的年轻人一眼,轻轻颔首道:
“说得对,我会结合这一点,在之后发起一次演讲,除了废除《禁魔法》,我还应该给法师们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
转头望了眼监牢的方向,留着黑色长辫的赵信提醒道:
“要小心塞拉斯,陛下,知道禁魔石的秘密后,再结合自己的特殊能力,他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超其他法师,我们不能轻视。”
为了不让塞拉斯再次利用禁魔石里蕴含的魔法,他的监牢外多出了好几名看守的士兵。
嘉文四世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下一秒,乔森的意识忽然触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探险家同学,思索着问道:
“皮尔特沃夫既然能将科技与魔法结合在一起,那是否有办法能抑制塞拉斯的独特力量?”
这位黑发年轻人的疑问让伊泽瑞尔愣了片刻,他抓了抓自己的淡金头发,右边的眉毛上挑了起来:
“很有想法嘛,乔森,你的意思是,让海克斯水晶和禁魔石进行结合,产生出一种新型的,压制魔法力量的装置?”
乔森轻笑一声道:
“没错。”
抬起双臂鼓了鼓掌,伊泽瑞尔同样回以笑容:
“不愧是我的同伴!”
又是一阵谈论过后,嘉文四世让大家先回去休息,等待时机成熟,再进行之后的规划。
乔森和伊泽瑞尔则分别给自己的父母和杰斯写信,询问之前所提到的有关装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