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到星火巷,乔森等人发现这里浓雾缭绕,可见度较低。
这不是之前的那种绿色毒雾,而是一种白色的普通雾气,它漂浮在半空中,缠绕在附近本就为数不多的钢铁建筑周围,使这里的环境变得颇为冷清。
摸索着其中一条街道,穿过浓雾,众人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里正是维克托的住处。
拉开吱呀作响的陈旧铁门,他们来到了这栋建筑面前。
乔森看了一眼杰斯,后者会意,敲了三下眼前的门。
过了一阵,门内并没有反应,当大家以为维克托或许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大铁门处,走过来了两道身影。
机械运作的声音打破了这里安静的氛围,众人下意识转身看向了后方。
一身带有机械感的衣物,头部也因为戴着机械头盔而看不到脸,右手握着法杖,左肩上安装着一只机械手。
在场的人中,只有乔森对这个形象最熟悉不过,他正是机械先驱——维克托。
几年的时光过去,维克托已经改变自己,变成了游戏里的模样,与《双城之战》里的那个面容削瘦、眼窝深陷、身躯羸弱、拄着拐杖的维克托完全不同了。
再看另外一道身影,则更加可以断定不是一个人类了。
黄铜色泽的金属外壳形成了一个近乎椭圆形的魁梧身材,上方顶着的是一个圆圆的金属脑袋,面部没有嘴巴和鼻子,只有两颗大眼睛散发着白光;
一对比脑袋还大的机械手掌耷拉在身体两旁,全身时不时喷出一点蒸汽,或是闪烁着几道小型电弧。
蒸汽机器人——布里茨,这个被维克托改造过的家伙不同于其他的笨重机器人,他会说话,会拥有自己的想法,会学习知识。
原本,祖安的机器人被发明出来是用作清理工业剧毒废料的,而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进行作业,就算是机器人也会被腐蚀,时间长了,坏掉的机器人就会被当成废品扔掉,布里茨就是其中之一。
维克托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机器人,并将其带走进行了实验,最后,他把海克斯水晶植入了这个机器人的内部,看着原本报废的机器人重新“活”了过来。
看着前方的这两道身影准备走进来,杰斯·塔利斯愣了一下,侧头对乔森说道: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在这位议员的印象里,维克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乔森摇了摇头:
“没有错,他就是维克托。”
“什么?”杰斯下意识提高了点音量,旋即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两道身影靠近。
一直走到与前方的几个人相距一米多的距离,维克托停下了脚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杰斯,保持着沉默。
得到乔森二次确定的杰斯目视前方,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维克托,是你吗?”
面对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友开口,维克托还是没有说话,他带着布里茨继续往前走,乔森等人自觉让出了道路,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眼看对方要进去,杰斯有些焦急地再次说道:
“维克托,我……”
“进来吧。”已经踏进室内的维克托忽然说了一句,由于戴着头盔,他的声音带着少许的机械感。
站在门口的众人互相对视,最终一起跟着杰斯进了这间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正中央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许多机械材料,四周的角落也只有几个木箱子和一点杂物,众人马上明白,这里是维克托的实验室,他的卧室应该在隔壁。
只见维克托把布里茨叫到工作台前,用几个工具加上自己娴熟的手法给这个机器人替换着坏掉的零件,乔森和杰斯等人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杰斯张嘴打破了这个氛围:
“维克托,你,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维克托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头也不回地开口道:
“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底城,你这次来,就只是为了找我叙旧聊天么?”
“不,当然不是,我是想来和你谈谈某些事情的。”杰斯说道。
“皮尔特沃夫最伟大的发明家,居然会找我这个又穷又瘸的底城人来商量事情,这真让我感到惊讶。”维克托淡漠地说道。
听出对方的话语里带有讽刺意味,杰斯有些无奈:
“我很抱歉,维克托,当初我犯了糊涂,只顾着应付议员死后的影响问题,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那时候确实太忙,梅尔的死又让我悲痛了很久……”
戴着机械头盔,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维克托说道:
“我明白,也能理解,但我当时身患绝症,又被炮弹所伤,所剩的生命不多,所以才会急着让你帮助我,为底城谋出路。”
说到这,他已经完成了工作,并对修复完好的布里茨下了指令,让他出门继续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直到这个机器人喷着蒸汽离开,维克托才正眼看向杰斯,他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接着又脱下了外面这套带有机械感的衣物。
杰斯与乔森等人此时可以清楚地看到,穿着衬衣的维克托依然是那往后梳的发型,削瘦的面庞,然而,除了头部比较正常之外,他的身体和四肢,都经过了大量的机械改造,让人无法分清他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人类。
没有在意对面惊讶的神情,维克托继续说道:
“海克斯核心主动融入了我的身体,给我带来了新的生命力,被炮弹所伤的器官,我也都用机械材料替换掉了,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真不敢相信……”半张着嘴的杰斯说道,“我之前有听几个执法官说过,底城有传闻说你现在的主要研究就是用机械改造人体,而且你的实验室里还偶尔会死人,这都是真的吗?”
回想起那两个炼金男爵和那位肌肉女性的机械手臂,还有刚才见到的蒸汽机器人,杰斯顿了顿又接着道: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研究?这不就是在剥夺人们的肉体,把他们变成机械人么?”
维克托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笑:
“你有了解过底城吗?”
“什么?当然,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接触祖安生活,然后尝试理解底城的,可这和你把人抓过来强行改造有什么关联?”杰斯反问道。
或许是因为传闻的影响,这位议员先生已经默认维克托是强迫祖安人做机械改造的。
不再像以往那样虚弱的维克托发出了冷漠的声音:
“你根本没有真正感受到过底城的生活,所以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身体上的一部分会被改造成机械。”
他呼出一口气,失望的神情浮现于脸上:
“一出生就在皮尔特沃夫的你,从小到大都过着富足生活的你,又怎么会真正明白底城的穷苦?”
“我……”杰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我知道,我们身份不同,所以我很难理解底城,但是我正在努力地接触,并尝试了解你们,这次我要找你谈的事,就是关于这方面的……维克托,我希望这一次能够帮助到祖安,让双城能够恢复和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话音落下,只见维克托已经转过身,在工作台上做起了其它事,不再去看杰斯:
“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显然,被流言蜚语影响后的杰斯,所说出的话语已经伤害到了维克托。
既然杰斯不明白维克托为什么会研究机械改造,那么维克托也不愿再和对方解释了。
平日里,祖安人再怎么散播谣言,他都无所谓,因为他相信,时间的流逝会让这些底城同胞们慢慢理解他,而杰斯是一名上城人,并且还是他曾经的好友,所以此刻,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说出这种话,已经足以让他心寒。
“维克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杰斯有些无奈,他很想知道维克托这么做的原因,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自己了。
眼看气氛又要陷入安静,乔森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时光:
“一部分祖安人因为受到毒雾的污染,导致身体上的某些部位被腐蚀,而药剂无法治疗这种情况,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机械改造,替换掉自己身上被污染的部分。”
对着杰斯说完,他又看向维克托的背影继续道:
“即使是这样,维克托先生也会先询问,并确定这些人的想法,最后才会对他们实施改造,那些传言并不真实,维克托先生从来都不会强迫别人进行实验,而手术难免会有失败的几率,这也就是偶尔会有人死在实验室里的原因,但相对来说,与其被毒雾的侵蚀慢慢折磨致死,还不如接受维克托先生的机械改造,只要挺过去,就能活下来。”
呼,总算说完了,这种时候,还是得要我出马,不然话题无法继续下去,就得和三只手先生说“拜拜”,然后离开这里了……乔森默默地想着。
受到过上辈子一些电视剧熏陶的他非常清楚,两个人吵架过后进入冷战,不愿再互相交流的原因,就是因为某一方不想解释什么,不想把心里话说出来,最终就会发展成双方关系的决裂。
听到这位穿着黑色外套,面容和善的年轻人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是杰斯侧头,就连维克托也不由得再次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带着疑惑的维克托看着乔森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