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烈九公也好,烈九针也好,此老的名号与九是抹不开了。天下一直有两个说法,一说其“九”是指出手就是九针,无论杀人还是救人;另外一个则是他只有九根手指,是天生的异相。
“对了,风儿。”
正当陈北风与烈九公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陆玄机伸手一引,介绍道:“这位就是武府前辈,生死判烈九公,你还不来见过?!”
“是!”
陈北风谨尊师命,正要见礼,却为烈九公所拦。
“罢了,还是先看病人吧,老夫对陈帝子也是久仰了,日后自有机会把酒言欢。”
烈九公走上前去,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搭在了陈大牛的手腕上。
见如此,陈北风自然是心中大喜,见礼的动作顿住,整个人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烈九公的眉宇间,一皱眉,一展颜,都足以让他心跳变化。
“咦?!”
“竟然真是血神经,还是为血神子所伤!”
烈九公第一句话,就让陈北风面露喜色,其判断之准确,更在陈北风之上。
“可有办法?”
陈北风忍不住追问道。
“难办!”
烈九公将手收回,摇了摇头道:“血神子,合身一扑,当者无救,不曾想到,今天竟然一时间就看到了两个异数。”
“一个是修炼有精深的金乌宝体功,而且天赋异禀,勉强还说得过去,另一个嘛……不懂,不懂!”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陈大牛和青鸾的身上来回扫过,显然是看出了两人身上的伤势皆是血神子所导致的。
“难办?”
陈北风强忍着晴天霹雳一般的感觉,至于烈九公对陈大牛的判断之准确,他到是不以为怪,连忙将两人受伤的情况向着烈九公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烈九公捻着胡须,手上猛地一顿,扯断了几跟胡须都不自觉,道:“这样的话,或许还能一试。”
“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问题,治疗一番,三月之内不要动武,当无大碍,至于你牛哥……”
烈九公顿了一顿,迟疑着道:“只能看天意了。”
陈北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多谢九公,九公您尽力一试就是了。”
“嗯!”
烈九公点了点头,一招手,那些青衣童子蜂拥而来,从陈北风的手中将陈大牛接了过去,稳稳当当地抱入了石屋当中,同时也将青鸾引入了其中。
目送着石屋大门轰然闭上,滚滚热浪,浓郁药香扑面而来,陈北风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段时日里接连的大战,精气神的匮乏,气血的空虚,精神的紧张……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地抬头,陈北风几乎是以绝大的毅力,方能勉强压住。
“陈帝子。”
烈九公还没有进入石屋诊治的意思,反而皱着眉头,望向陈北风,“你可知道,你的情况,不比里面的那一个好到哪里去?”
“什么?”
陆玄机悚然而惊,“刷”地一下望向了脸色依旧平静的陈北风。
“我知道。”
陈北风微微一笑,道:“九公你的意思是?”
“你确定不需要老夫先帮你诊治?”烈九公眉头紧皱,似有什么难以决断。
陈北风摇了摇头,道:“谢九公关系,晚辈的情况自己清楚,就是要治疗,也不是一日两日,甚至不是一月两月的事情,九公还是先救治家兄吧。”
陆玄机听到这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插口道:“风儿,你是怎么回事?”
“九公……”
“哎~”烈九公神色沉重,看向陈北风的目光带着异色,“精气神枯竭,气血匮乏,内息紊乱,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支撑到现在还能一路鏖战过来的?”
“要是按老夫看来,被抱着进来的应当是你才是。”
陆玄机的身子一晃,他也是武道高手,对医术也多少有些涉猎,自然知道烈九公所说的这些,对一个正在飞速上升期间的武者来说,是多严重的事情。
陈北风冲着陆玄机歉然一笑,淡淡地道:“放心吧,九公请安心为家兄施救,我不会倒。”
话音落下,陈北风原本还有些摇晃的身子,蓦然变得稳稳当当,眼中精光四射,显露出极度健旺的精神。
在他的头顶上,隐隐的空气波动,一身精气破体而出,直冲霄汉,如狼烟巨柱一般。
“这……”
感受到陈北风言语间的坚定执着,烈九公摇了摇头,叹息出声:“果然有大作为者,亦有大执着,老夫也就不再言了。”
话说完,他转身踏入了石屋当中。
石屋外,只剩下陆玄机和陈北风两人。
“风儿……”
陆玄机踟蹰良久,不知道要如何相劝,听到他此前的话,感受到他此刻的执着与坚定,陆玄机感觉语言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苍白与无力。
“师父,你放心吧!”
陈北风笑容如故,道:“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倒的。”
“罢了。”
陆玄机终于没有再说出什么来,只是拍了拍陈北风的肩膀,道:“风儿,你记住,无论如何,还有师父在这里。”
“嗯!”
陈北风重重地点头,对此,他深信不疑。
梦中少年时候,陈北风重伤在身,百无一用,陆玄机又何曾放弃过他?当年那一幕幕,即便是到了几十年后,依然是陈北风心底深处封存的最温暖记忆。
如有所感,师徒两人相视一笑,一起静静地守在了石屋之外。
……
时间,藏身在风里面,躲在了云里头,于石屋前两个人的安静等候中,悄无声息地逃离。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中,烈九公频繁地进出石屋,时间长短不一,石屋中散发出来到的药香有时候甚至一日数十变化,然而不管如何,烈九公在陈北风和陆玄机饱含期待的目光中走出石屋,
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次比一次沉重。
到得最后一天,烈九公每次从石屋中走出来,口中都在喃喃自语,如同看不到陈北风和陆玄机存在一般,在石屋绕着圈子。
好半天,才又如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急匆匆地又走进了石屋当中。
在这整个过程中,陈北风固然是心急如焚,却不敢问上一句,生怕打断了烈九公的思路,耽搁了陈大牛的治疗。
同样是在第三天,石屋外等候的人中,又多了青鸾一个。
她身上的伤势要轻上不少,等她从石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曝露于外的那一部分脸色已然显得红润了起来,气息也重新平稳,除了三两月不好动手外,俨然是康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