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风哑然失笑,道:“气运?气运?哈哈哈哈~~~”
“你不信?”
血神长恨似乎从陈北风的笑声中听出了讥诮的意味,脸色为之一沉。
陈北风摆了摆手,示意并非如此。
他并不是不相信气运,而是今生,他掌下毙命了、挫折了不知道多少未来有大气运者,他们的命,他们的际遇,他们的机缘……同样一一落入陈北风的手中,其大气运何其能庇护得了他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与血神长恨明言罢了。
最终,陈北风也从绿草如茵中起身,道:“即便是留不下你,相信我,陈某人也会给一个毕生难忘的礼物。”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北风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无半点玩笑的意思,显然是再认真不过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血神长恨转身而去,从背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今朝若能不死,陈兄,我定会再来找你,续此未尽之茶!”
“那就两年后吧。”
陈北风云淡风轻地笑着,话一出口,对面血神长恨的脚步却为之一顿。
两年后?什么意思?
“长恨兄,即便是今日侥幸让你脱身,相信我,没有两年的时间,你绝对不会再出现在陈某人的面前。”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定下吧。”
“今日你若是不死,两年后陈某在青州城恭候大驾;要是……呵呵,到时陈某人亦当烹茶煮酒,以祭长恨兄。”
陈北风是否有意,血神长恨并不清楚,可在前后几句话中,陈北风一共用了两次的“相信我”,无形中都透露出了其强大的自信与信念,坚信他的话定然会实现。
这种信念甚至影响到了血神长恨,他不由自主地说道:“那好,两年后,青州城……”
话一出口,血神长恨就觉得不对,豁然转身,怒视陈北风。
这一怒,怒的不是陈北风,而是他自己。
堂堂一代血神,竟然为陈北风话语中的信念所影响,下意识地相信对方的话定然会实现。
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今日逃生了,陈北风给他留下的“礼物”也会让他至少养伤两年,才有胆量再出现在其面前。
这个结论,毫无理由地,血神长恨竟然相信了。
“哈哈哈哈~~~~”
面对血神长恨的怒视,陈北风仰天大笑,掉头,向着与血神长恨相反的方向而去。
刚刚踏出了两步,以血神长恨和陈北风烹茶品茗交谈之处为中心,整个空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风暴当中。风暴过处,空间龟裂,罅隙中钻出一缕缕火焰,连虚空都为之燃烧。
虚空幻境,崩溃!燃尽!
“轰~~轰轰轰~~”~
耳中轰鸣阵阵,当陈北风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中后,周遭的一切从黑白定格,变成了鲜艳快进。
一点酝酿了许久的火星终于爆出,点燃了整条黑水大河,成一道火之天堑,阻隔了两岸
无量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最近的火舌都要舔到了他的脚下。
烈火,燃河,焚江。
“血神,长恨!”
陈北风极目望去,只见得在烈火与浓烟的缝隙中,隐隐一个血色人影,转身而去。
“这火,烧得真是时候。”
陈北风心中暗恨,退后了几步,避开了舔舐而出的火舌,眼中锋芒毕露,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武玉箫。
武玉箫一出,本来看着烈火焚江的熊熊之势有些心怯,悄悄后退的啼魂身子顿时一僵,连忙凑到陈北风的身旁点头哈腰,不敢再乱动。
陈北风此时哪里有心思再管这猴头,目光、心神、气机,皆牢牢锁定了对岸血神长恨的身影。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武玉箫按到了嘴边。
“呜~~~~“
一缕萧声,从武玉箫中流淌出来,一改平时涓涓细流般的舒缓,一开始就是疾风暴雨,狂涛骇浪般的威势,汹涌而去。
“轰~~~”
在陈北风面前燃烧着的黑水大河,其上烈焰扭曲着,似是不甘,终究避让,无形的音波扭曲了有形的火海,生生在火焰大河中开辟了一条路。
路的另一头,是血神长恨!
血神长恨本就蹒跚的脚步,顿了一顿,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的他,可不是虚空幻境中的血神长恨,哪里敢停步与陈北风说什么话,生怕走得慢了,就真的被留下了。
一步一步,再是艰难,不曾停下过。
陈北风也没有指望这个,只见得他周身气息如沸腾一般地不住地窜起,掌中武玉箫里发出的声音也渐渐开始不成了曲调。
或许是心神太过集中之故,在他的眼中,血神长恨的背影不住地放大,陈北风的目光最终聚焦到了他枯黄头发上束着的一缕血色丝绦。
——血神子!
“昂~~”
陈北风的瞳孔骤缩,目光如针,直刺血色丝绦。
箫声不成曲调,却又像极了一种声音——乱神啼!
在他的身旁,啼魂挠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武玉箫,它怎么看,这玩意儿跟它都没有一点相似,怎么发出的声音险些连他都分辨不出来呢?
且不说啼魂的困惑,对岸的血神长恨,身子蓦然颤动了起来。
不,严格说来,颤动的不是血神长恨本身,而是他束发的血色丝绦,血神子!
血神子在扭动着,颤动着,带动着血神长恨本就不太站立得稳的身躯,似是风中飘零落叶,以一道火河为背景在陈乱。
“陈北风!”
血神长恨怒吼出声,那吼叫声音中的怒火,几乎化作了实质,盖压了火海。
他终于知道陈北风要留给他的“礼物”是什么了,也只有这样的礼物,才能让他至少两年,只能茹毛饮血,不敢露出踪迹;没有两年,不敢再出现在陈北风的面前。
“血神子……反噬……”
“他竟是要以音杀、乱神、摄魂一类的法门,生生把血神子从沉睡状态下激活,引动其戾气与狂躁,最终形成反噬之局面!”
“……好狠!”
血神长恨的脑海中千回百转,怎么也想不通,陈北风是怎么对他如此了解,一击,就是他目前的死穴。
血神子现在血神长恨压根就不敢动用,生怕的就是这个结果。
陈北风所做的,就是哪怕你不用,我也要逼得它反噬你。
“你们一个血神,一个血神子,去好好的斗上一场吧,陈某人就隔着这火海,看一出好戏。”
陈北风眼中一寒,箫声再次拔高的同时,一脚踢在了犹自懵懵懂懂的啼魂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