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杀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他算是明白陈北风为什么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找他说话分散他心神了,“你真是好算计啊。”
再是咬牙,他也改变不了眼前这个情况,白清清那丫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摩拳擦掌地一步步靠近了过来。
“打就打吧。”
伍杀是认命了,也不再白费口水,叹息一声,同样提起了拳头。
……
“丧乱帖……丧乱帖……”
葛天机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哀,仿佛能透过脑海中闪现出来的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墨字,看到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景象。
身边,明明有溪水潺潺而下,听在他的耳中,亦化成了无数冤魂不甘心的哭嚎与哀求。
满城尽是妖兽纵横,尖锐的牙齿撕扯着一具具残破的尸体,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小小的溪流……
“啊~”
葛天机以弈剑柱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旁边的溪水映照出他惨白如纸的脸色。
“好可怕的丧乱帖,好恐怖的武技!”
“这,还是武技吗?!”
葛天机回想起此前的一幕幕,简直如在地狱中一般。他宁愿与伍杀硬碰硬地干上一场,也不想再碰到书痴张旭这个疯子了。
在这天山上的其余四个人中,书痴张旭最是克制他。张旭的武技,融入了书法之道,与其是说在与他动手,不如说是在临空写着一个个充斥着悲哀、不幸、绝望的字迹。
破无可破,圈无可圈,遑论弈人如棋了。
书痴张旭,全方面地克制住了葛天机。
双方的修为本就有差距,再加上这克制,葛天机几乎第一时间就落到了下方,此后苦苦挣扎,最终以重伤的代价落荒而逃。
“书痴……张旭……”
葛天机咬了咬牙,最终一口气泄出去,太息道:“果然不愧是问情大人盛赞之人啊。”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曾经听闻过的一个说法,据说无情谷谷主问情点评书痴张旭的时候,提及到张旭若是能将他的丧乱帖写完,就有资格与他一战。
所谓的:书罢丧乱帖,即为绝巅人。
“罢了!”
“天池盛会,于我而言,结束了。”
那股有朝一日,报复回来的执念,为张旭的恐怖与无情谷谷主问情的评价一冲击溃,葛天机整个松懈了下来,向前一栽,笔直地栽入了小溪当中。
顺着流水,葛天机向着天山下而去,他是放弃了。
第一个人,出局。
……
“呼呼呼~~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几乎连山风都为其压过。
地面上,尽是陈乱的痕迹,沉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积雪,尽数为四逸的劲风所拂开,冻土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指,陈乱的痕迹。
伍杀,白清清,相对而立。
“痛快,痛快~”
伍杀汗流浃背,犹自大呼着:“说来倒要感谢陈北风那个小狐狸,若不是他,某家也不能碰上这么好的拳。”
他的对面,白清清一双拳头上红色渐渐褪去,重新化作雪一样的白皙。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健康的嫣红色,那是激战过后,气血上涌,绽放出来的美丽桃花。
“你很厉害,拳头。”
白清清这会儿倒是不再提什么“你不说,我打到你说”之类的话了,真把伍杀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方才那短短时间里,两人威势不住攀升,战意不住地叠起,对了足足一百拳。
这足以轰碎一整座小山的拳头,与对方的拳头不住地碰撞着,到此时双方都有些力竭,却也平添了几分尊重与惺惺相惜。
天下之大,用拳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真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想要玩这种拳拳碰撞的游戏,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伍杀看着与他鏖战至今的白清清,心中倒有了几分钦佩,原本那种因为对方是女人的小看,却是半点也无了。
越想越是觉得这个架痛快是痛快了,但打得实在是冤啊,伍杀忍不住又解释了一次:“清清姑娘,我真不知道陈北风哪里去了。”
白清清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相信你了。”
“什么……”
伍杀本来也没想这个榆木脑袋能相信他的话,只是实在是冤啊,不说一下他心里不痛快。
听到白清清的回答,他反而怔住了。
“敢情……”
伍杀苦笑,“到头来,还是要靠拳头说话啊。”
他算是明白了,白清清与其说相信他这个人,还不相信他拳法中表现出来的东西。
她这个判断方法简单直接准确,只是怕没几个人能支撑到她看清楚吧?
伍杀是彻底无语了,怔怔地看着白清清说完了那句话后,将袖子捋了下去,施施然没事人般地转头就走。
“这就走了……”
伍杀觉得过去这些年,万一、妙僧戒色等人说他是粗线条,直肠子,简直太冤枉了,与这白清清姑奶奶一相比,他简直是好到天上去了。
“这姑娘,也太过不通世事了吧?”
伍杀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
“罢了,上山吧!”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疲倦的精神,空乏的体内,饱含着憋屈,一步步地向着山上走去。
“陈北风,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哎~!”
一声叹息,回荡在天山中,激得雪花儿飘散不敢落下,似怕为怨念所冲,粉身碎骨。
……
此后的接近一天时间里,就是陈北风在前悠悠然攀登,伍杀等人在后咬牙切齿地追赶着,转眼间,剩下的四个人越来越靠近了天山之顶。
以陈北风等人修为,差不多还要花上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登顶,天山之高之大之巍峨,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陈北风等人才明白钱大富为何还要强调要赶在明日正午前赶到天池,迟则不能入内。
原来不仅仅是互相干扰的问题,这段路途,着实是不好走啊。
好在陈北风施了个小手段,不然被白清清、张旭他们拖住,弄到最后全都赶不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正午的逼近,陈北风几乎能遥遥瞥见远处水光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追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