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这一剑,我不杀你,是我替楚彧讨的利息,若是他伤及了性命,我再来取你的命。”她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字字冰凌,“从今往后,我萧景姒,与你凤观澜情义两绝,势不两立。”

凤观澜张张嘴,终归一句不言,身子缓缓倒下,红着眼看女子决绝地扔下软剑,转身离去。

脑中,一幕幕是这个女子,这个重情的女子,这个将她从万劫不复的敌营里拉出来的女子。

一幕幕是她的母亲,儿时,那个尊贵的女人,不厌其烦地唠唠叨叨,一遍一遍对她耳提面命,对她言笑晏晏。

凤观澜敛下眸,泪流满面,肩口的伤,渗出血来,化开一朵红色的花,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放声大哭。

沂水妖主叹了叹气,出了屋子。

菁华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抬起头,像小兽般呜咽,眼里全是绝望,屋外肩口的手,沾了满手的血,紧紧抓住了菁华的衣袖:“菁华,我闯祸了,我搞砸了我们的婚事。”

她哭了,哭个不停。

除了她母妃去世那个晚上,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样歇斯底里地大哭,几乎语不成句,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字,哽咽着。

“对不起,菁华,你没有推开我,是我推开了你,是我亲手断送了我和你的将来……可是我没办法,那个人,她是我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疼爱我的亲生母亲,我知道她罪有应得,我也知道她无恶不作,可是,终归是她给了生命,庇护了我十六年,我的命是她给的,是我欠她的。”

菁华抬手,擦了擦她满见的眼泪。

她突然停下了抽泣,咬着牙,忍着眼泪在颤栗,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去碰菁华的手,不敢肆无忌惮地触碰,小心翼翼地。

她不哭了,只是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菁华手背上的眼泪。

她说:“菁华,就这一次,一次还清我母亲的生养之恩。”酸涩堵塞了口鼻,浓浓艰涩的抽噎,她沉默了很久。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怎么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平静镇定地咬破了唇角,她说:“菁华,若是我还能活着,我不再是大凉帝姬竹安公主,不再是皇后苏氏的女儿,不再是凤家血脉,从此苏氏一族、凤氏皇家都与我再无半点干系,景姒这一剑,便当我剔骨剜肉,还了我母亲十月怀胎多年养育的恩,从此后我只是凤观澜,只是你的妻子,如果你还要我的话,如果你还要我的话……”声音,越发细弱,如鲠在喉,发不出声了。

他始终没有说话,沉默得像空气都死寂了。

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一句话,像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了地上,肩头血色晕染的红色纹路,越来越深,红得妖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肩头的血横流,自言自语似的,无力而苍白地张张嘴。

她说:“菁华,我刺偏了,我刺偏了,我没想要他的命,我没想杀他。”

那一剑,她本可刺入楚彧的心口,却本能地偏了一寸。

他蹲在她面前,她看着他,泪影婆娑的眼,黯然无光。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菁华,你不要自我责怪,都是我的错。”

她捂着肩口的伤,蜷缩着身子坐起来:“菁华,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我要给楚彧偿命,你来取我性命好不好?我希望我是死在你手里。”

菁华便那样盯着她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沉默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擦了擦手心温热的血,转身,摇摇欲坠。

“你去哪?”

他突然抓住了她,抓住了她那只满手是血的手,她回头,他在看她,认真而凝神:“我不会让你死。”

她失魂落魄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脚。

“还记不记得,那日我去宫里接你,同你说过的话。”菁华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便去汹涌了,她蹲下身子,竟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日,她从凤栖宫出来,那妇人疯言疯语的话之后,她心神不宁地走到延华门,菁华在等她,站在宫门口的马车旁,等她。

菁华走到她面前,审视地看了看她:“你怎么了?”

她故作平常,笑:“我怎了?”

“你脸色不好。”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苍白。

她说,心平气和无波无澜地:“我方才去了凤栖宫祭拜。”

菁华沉默地听。

“我母后出身大家,后为六宫之主,骄傲尊贵了半生,死后,却连个放牌位的地方都没有。”凤观澜看着菁华,“很多人都说她罪有应得,你也这么觉得吧。”

菁华没有回答。

不用答,废后苏氏本就是一身罪孽罄竹难书。

凤观澜突然发笑,自嘲,像讽刺般:“可是菁华,对我而言,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是生我、养我、纵容我嚣张跋扈的至亲。”

皇后苏氏,千夫所指。

只是,她凤观澜,是她的女儿,十月怀胎的女儿。

菁华沉默了良久,突然说:“你若是想将她的牌位接出宫,我会和我父亲母亲说,北赢没有祠堂一说,不过,我们可以修葺。”

她眼一红,眼泪就滚出了眼眶。

菁华错愕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温热,红着眼笑:“是啊,我这是怎么了?”

他用袖子,笨拙地给她擦眼泪,一点都不温柔,把她的脸都擦疼了。

凤观澜泪珠子却掉得更狠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嘴也笨,不知道要如何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只会傻傻地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哪也不去。

凤观澜抹了一把眼睛,突然问:“菁华,你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吗?”

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会。”

她又问:“那要是我闯了祸呢?”

菁华还是回答地很快:“我会替你承担。”

这个傻子,不会说好话的傻子,待她,却是真的好。凤观澜眼更红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为何啊?”

菁华想了想,回答得很慎重:“你是我的妻子。”

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那天,她在城门口,哭得不能自已。

菁华什么都没说,第一次主动吻了她,哄她别哭。

那日城门的话,还历历在耳,今时今日,他们的话,一语成谶。

她闯祸了,他却还是没有推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菁华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喊她:“澜儿。”

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手按在了她肩头的伤口上,有淡淡的光晕,她的伤口在发热,她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耳边只有菁华的声音。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你母亲死的时候,我便在一旁,我没有阻止,是我给她递的三尺白绫,是我瞒了你,这个过错,从一开始我就难辞其咎,所以,我也断不会让你一个人担。”

原来,原来他早便知道。

难怪,她在他面前提起她母亲时,他总是低着头不看她的眼睛。

只是,菁华,刚才萧景姒那一剑,她已经剔骨剜肉还了生养之恩了,谁对谁错,还怎么追究?

凤观澜突然笑了,湿润着眸子笑:“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之前我怎么逼你,你都没有喊过。”

菁华总是喊她她的封号,喊她竹安,或者公主,要不然,就不叫她。她总觉得不够亲昵,便耍赖要他喊澜儿,说她的至亲都是这么喊的,现在她没有至亲了,所以要他喊他澜儿,可是他死性不改总是竹安竹安的叫。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澜儿。

菁华说:“你不是说了吗?从此,你不是大凉帝姬竹安公主。”

因为出血严重,楚彧暂居竹安公主府。

萧景姒走进院子时,满屋子的人守在外面,还有楚牧,他也站在屋外,似乎在等她,才半天未见,他似乎老了许多,白头发很多。

楚牧对她说:“景姒,你别进去。”

才刚走到门口,萧景姒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她脸色有些白,却沉静平和,没有慌乱,说:“父亲,你若怕我担心便不让我知晓,我会更担心,也会胡思乱想。”顿了顿,她看向屋内,“而且,楚彧若醒了,肯定会寻我的。”

楚牧哑口无言,他这个儿媳妇,从来都不是需要人庇护的女子,她比任何人都孤勇,比任何人都隐忍,再害怕,也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半分声色。

楚牧让开了路,同萧景姒一起进了屋。

这会儿太阳阴了下来,屋里昏昏沉沉的,有些暗,屏退了闲杂人等,只有宋长白在给楚彧包扎伤口,华支在一旁伺候,屋里扑面而来的药味,还有血腥味。

萧景姒站到床头,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宋长白用细长的针给楚彧缝合胸口的伤口,他闭着眼,纸白的容颜,像沉睡了般,没有任何反应,唇色,泛白,没有一点红润,他染血的袍子,就扔在萧景姒脚边,猩红的一片,都看不出原来的月白色。

流了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

萧景姒扶着肚子,拽着衣裙的手指发白,有些轻颤。

待宋长白包扎完了伤口,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转身,道:“血已经止住了,幸亏刺偏了一分,没有伤及要害,命还在。”

萧景姒走过去,坐在床前,替楚彧将衣襟整好,整个人都异常平静,转头问宋长白:“他的身子,可还好?”

宋长白迟疑了。

这世子妃俨然是强装镇定,又怀着六个月的身子,他怕会刺激到她。

楚牧道:“说吧,说实话。”

得了钦南王的话,宋长白便也不在瞒着,实话实说:“很不好。”

楚牧与萧景姒的脸色都变了变,十分难看。

“世子的心脉本就严重受损,而且先前世子妃被劫,世子爷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祸及了肺腑,若是常人,怕是早便一命呜呼,本来好好调养,还能撑些年岁,今日这一剑,虽没有伤及要害,却是再次伤了心脉,只怕会引起咯血之症,最后,”宋长白看了看两位的脸色,顿了很久,才把最后一句吐出来,“心脉衰竭而亡。”

钦南王老人家身子一趔趄,被华支搀扶着,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憔悴颓然了,佝偻着背,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反倒是萧景姒,镇定些:“苏暮词开的那个药方,还有没有用?”

唯有一旁的紫湘知道,她家主子抚在床榻边缘的手,指甲都掐断了,她不慌,不乱,是不敢乱,不敢错。

宋长白道:“若是凑齐了那四味药,即便不能痊愈,也能保一时无虞。”

“我知道了。”萧景姒敛着眸,坐在榻上,守着楚彧。

她吩咐华支将宋长白送出去开药,并让之安排宋长白住下,便暂居隔壁的屋子,方便随时照应。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陪楚彧。”然后她便一言不发,盯着昏睡的楚彧,便一直看着。

楚牧不放心,劝道:“景姒,你怀着身子不能操劳,彧儿的病,我会想办法,你安心养胎。”

萧景姒没有抬眸,看着楚牧,用袖子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说:“他若不好,我怎能安心。”

楚牧还想再劝几句,萧景姒转头:“父亲放心,我会量力而为,不会伤害到孩子。”

楚牧不好再说什么,知晓她懂分寸,叮嘱了几句,便出了屋子。

楚彧昏迷了三个时辰,萧景姒便坐在床边守了他三个时辰,中途,她用了晚膳,吃了一碗饭,还喝了汤,然后便将伺候的人都屏退了,独自在屋里守夜。

楚彧醒来时,天都黑透了,点了油灯,屋里药味很浓,很安静,身旁,有浅浅的呼吸声。

楚彧有些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趴着的女子,唤了一声:“阿娆。”

萧景姒趴在床边,闻声抬头,怔怔地看向楚彧,一双眼睛干涩而红肿,从无神黯然突然变得滚烫灼热,就那样盯着楚彧瞧,怕他会不见了似的,一直盯着。

楚彧躺着,没有力气,动不了身子,只是费力抬手去摸她的脸,声音虚弱而无力。

他问她:“哭了?”

萧景姒用力点头:“嗯。”眼睛更红了,她又要哭的样子,抓住楚彧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楚彧吃力地撑起身子,拂了拂她红红的眼睑,沙哑的声音哄她:“我不会死的,阿娆你别哭。”

她推开他的手,扶着他又躺下,掖好被角,擦了擦眼睛,然后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你若是死了,我会哭一辈子的,把眼睛都哭瞎。”

这样随意而理所当然,毫无顾忌似的。

楚彧被她的话吓到了:“阿娆——”

萧景姒抬眸看他,打断,还是那心平气和的语气,没有一点恐吓玩笑的口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哭瞎眼睛,在把眼睛哭瞎之前,我可能就了结了自己,去阴曹地府找你了。”

“……”这让他怎么放心!

楚彧被吓愣了,他脸色骤然就变了,眼底慌乱得一塌糊涂,急急张嘴要说什么,却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很厉害,眸子都猩红了,整个人颤栗着。

萧景姒猛地站起来,吓得肩膀都撞在了古床上,她麻木不知疼痛,机械木讷地抓着楚彧的手,脸色惨白:“楚彧!楚彧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咳咳咳——”

他捂着嘴角,一口血吐了出来,渗出了指尖,殷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锦被上。

萧景姒募地怔住,伸出手,颤抖着去擦楚彧手背的血,眼里滚烫的眼泪木然地一颗颗砸下来,嘴里呢喃自语似的:“楚彧,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她如梦惊醒似的,颤栗了一下,转头,“我去找宋长白。”

她的手却被抓住了,她在轻颤,抓着她的那只手,很用力,有血水沾到了她手心:“阿娆,你别走,我没事。”

他吞咽了一下,将口中的血吞下,没有再咳嗽了,黯然无光的眸色淡得有些趋近于苍白色。

萧景姒摇头:“我去叫大夫过来。”

楚彧拉住她不松手,无力地喘息着,撑着的身子摇摇晃晃,白色的寝衣滑下,露出消瘦的锁骨,还有胸口白色的绷带,他央求地说:“阿娆,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儿,我没事,我想抱抱你。”

萧景姒擦了擦眼睛,迟疑了很久,才依着他,在他身侧躺下,不敢碰到他的伤口,便离他远了些。

楚彧却靠过去,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用衣袖给她擦手上被他沾染到的血,无奈而无力的嗓音,嘶哑干涩:“你再说那样的话,会把我气死的。”

萧景姒不敢动,鼻尖全是草药的味道,很浓,混着淡淡血腥味,有些刺鼻,她吸了吸鼻子,有浓浓的哭腔:“我不说你也知道的,我这般性子,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本是坚强隐忍的性子,不惧生死,刚硬又果决,是有多束手无策,才会这么又哭又闹,没了半分平日里的淡然冷静,所有防线都溃不成军。

他啊,吓坏她了吧。

楚彧摸了摸她凉凉的小脸,轻声叹气:“就是这样,我才不敢死。”将她抱平,手放在她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大抵没有力气,大抵有些冷,懒懒无力地蜷缩在她身旁,楚彧说,轻声细语地,“阿娆,别怕,我绝不会死,不论如何我都会撑着的,我可是北赢的妖王,我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的。”

北赢的妖王又怎么样,他也不是刀枪不入,是人心肉生的,没有内丹,会受伤,会生病,会躺在这充满药味血味的屋子里,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萧景姒抬起眼,很红肿,却很有神:“我相信你的话,你也不要怀疑我的话,你要是敢死,我立马剖开肚子,留下孩子就去找你。”

“……”

楚彧张嘴,又要咳嗽,萧景姒立马爬起来,给他顺气,轻拍他的后背,心疼后悔地恨不得刺自己一刀,这种话,自己知道便罢了,不能拿来刺激楚彧。

“我不说了,你别动气。”她哽咽了,很怕,从来没有这样怕过。

楚彧躺着,将她拉着躺下,一眼便看透了她眼底的慌惧,长长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呼吸。

“我没事,乖,不怕。”

她怕,怕得要死!

楚彧抓着她一直紧紧掐着手心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放在她腹上,腹中的宝宝这会儿十分乖巧,没有一点动静,楚彧有些疲倦,声音很小:“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让你这般欢喜我,欢喜得连命都不要了,早知道如此,你只要舍不得我一点点就好了,不用这么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了。”

他知道,她性子决绝,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不会独活。

楚彧光是想想,就心疼得难受。

萧景姒翻了个身,侧身对着楚彧,对视他的眼睛,点头,有些赌气地说:“嗯,都是你的错,害我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

她认真严肃极了,像叮嘱,又像命令他:“所以,楚彧,为了我,你要撑着,即便苟延残喘,即便五脏六腑都烂了坏了,即便血都流干了,你也要活着,为了我活着。”

楚彧毫不犹豫:“好,我答应你。”

她这才松了松眉头,她知道,楚彧只要应了她,便不会负了她,哪怕不择手段,也没有关系,哪怕是不要人性血性,她只要他活下去。

“明天我就去宗人府,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把白木香要来,你再忍忍,很快就不会让你这么痛了。”凉凉的一双手,她轻轻地拂过楚彧受伤的心口。

宋长白说,伤口不深,愈合很容易,只是里面的心脉,坏了,是为了她才坏了。

楚彧点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发:“嗯,别的都无所谓,你和孩子不要受伤。”

她笃定的口吻:“放心,你的女人就算挺着大肚子,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楚彧笑,笑着吻掉她眼角的泪。

他哪里放心,他倒下了,最不放心的便是她。

次日,皇室宗人府,宫人高声喊道:

“国师大人到!”

常年紧锁的高门,被推开,屋里一片昏暗,女子站在门口,光打在她身后,小腹隆起,容颜清丽。

这宗人府,普通囚牢,终于有人来了。

凤傅礼带着手铐脚铐,安然坐在椅上,抬头看萧景姒:“等了你许久了,终于来了。”

萧扶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萧景姒抬脚进入:“既然四王爷的消息如此灵通,便也没有周旋解释的必要了。”她开门见山,“那株白木香本国师要了,直接说出你的条件。”

凤傅礼早便不是太子,是宗人府的阶下之囚,一声四王爷,便算萧景姒给了他客气。

见萧景姒如此开诚布公,凤傅礼便料想,她急需那株药材,脸色越发胸有成竹了,笑道:“国师大人果然是爽快人。”

萧景姒冷眼一抬:“你要是敢耍任何花样,我就会爽快地杀了你。”

凤傅礼脸色微变。

她杀死人来,确实很爽快。

萧景姒没有耐心迂回,直接问:“说吧,要什么?”

凤傅礼顿了顿,杯中清水,他喝下,说:“君临天下。”

好大的口气呢!

萧景姒冷笑:“皇位本国师给的起,就怕你守不住。”

凤傅礼反笑:“这就不劳国师大人费心了。”

“你还是太愚蠢,趁这个时候向我讨要一张免死金牌才是最聪明的做法,至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既然你要与虎谋皮,我自然会成全你。”她冷眼睃视,直接问,“东西在哪?”

看来,那株白木香萧景姒她势在必得,即便是皇位,她也不眨一下眼。

凤傅礼也不蠢,自然要留一手,道:“本王登基那日,自会双手奉上。”

“将东西准备好,我要尽快。”

留下一句话,萧景姒便出了屋子,门又被紧锁住。

待门外脚步声走远,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扶辰突然开口:“王爷,我方才看到了未来的一幕。”

凤傅礼挑眉:“你看到了什么?”

萧扶辰停顿了一下,说:“女帝登基,浮尸遍野。”

凤傅礼脸色突然便变了,喝道:“你的预知从来都不准。”

她笑:“这一次没准就准了。”

当天晚上,国师大人夜观星象,卜算大势,大凉国运不昌,顺帝久病不醒,三国战乱,国不可久而无明君,是以,国师大人连夜拟旨,辅四王爷凤傅礼登基为帝,三日后行登基大典。

一旨令下,满朝文武不可置信。

顺帝躺了近一年之久,帝位如同虚设,朝中所有事宜皆由国师大人掌权,却如此猝不及防地另立新帝,到底国师大人作何打算?

众臣百般揣度,仍是看不透一丝一毫啊。

只怕,平静了半年的大凉,又要生乱了。

萧景姒回竹安府时,已经亥时了,菁华正跪在楚彧所居的院子外,笔挺地跪着,一动不动。

萧景姒走近,道了一句:“别跪了。”

菁华没有起来:“不是求情,是请罪。”他伏身,“请世子妃降罪。”

萧景姒淡淡的嗓音,有些凉,冷漠而疏离:“我说过了,没有谁犯了错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别人身后。你回去吧,我暂时不会杀她,让她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这笔账,日后我自然会亲自找她。”

菁华一声不吭。

萧景姒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话锋一转:“若是楚彧不好,别怪我,”她回眸,说,“别怪我心狠手辣。”

若是楚彧伤及性命,大开杀戒是必然的结果。

菁华还跪着,没有站起来,字字掷地有声,道:“若是如此,不待世子妃出手,菁华会亲手动手。”

他早便想过了,若他的王真出了事,他会杀了凤观澜,然后,陪她死。

萧景姒不言,转身进了屋子。

凤观澜被菁华关着,而他,在楚彧的屋外,从前日晚上,一直跪到了现在,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他不会为凤观澜开脱,只会自己担。

萧景姒叹了一口气,走近屋里,将门关上,转身,楚彧正坐在床上,披着一件外衣,靠着床榻的边缘扶木。

他说:“回来了。”

萧景姒扶着肚子走过去,立马扶他躺好,有些恼他不好好休息,又不放心,细细看了看他的伤口:“怎么不睡?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楚彧今日咳了两次血,宋长白说,他心脉和肺腑都受损,会很疼。

这一身伤,并非一日造成,凤观澜那一剑便是个引子,这才暴露了他的病,一病便一发不可收拾,楚彧应该疼了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瞒着她,丝毫不让她察觉。

他摇头,拉着萧景姒的手不放:“我不疼,我在等你,要同你一起睡。”本就无力的声音,软软撒娇的时候,很孩子般,有些脆弱。

萧景姒看着他出神。

楚彧催促,拉了拉她的手:“阿娆,上来,我有些冷,要抱你。”

听得他说冷,萧景姒掖了掖被子,脱了外衣,躺上去,抱住楚彧的身子:“现在还冷吗?”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点头:“嗯,你抱紧些就不冷了。”

她又用力,又不敢太用力,怕碰到他的伤口,问楚彧:“现在呢?”

楚彧伸手护好她的肚子,免得挤压到腹中的宝宝,笑着说:“还要再抱紧些。”

萧景姒依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楚彧喊她:“阿娆。”声音很轻,有点软,也有些虚弱。

“嗯。”萧景姒应。

“阿娆。”

“嗯?”

他又唤了她几声,不厌其烦地,好像特别留恋。

楚彧病时,会更黏萧景姒,像个孩子一样,特别没有安全感。

“阿娆,阿娆,阿娆……”

他一直喊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萧景姒耐心地应他。

楚彧搂住他,脸色很白,趋近透明色的白皙,唇色也很淡,耳朵与尾巴都无力地垂着,唯独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炯炯有神,不偏不倚地一直看着萧景姒。

他软软地蹭,说:“我真的好欢喜好欢喜你,欢喜得心都会疼。”尾巴无力地摇着,无精打采地磨着她。

萧景姒笑了笑,眼睛有些红,转开头,不让楚彧看她的眼,说:“我知道。”手摸了摸他惨白得剔透的容颜,说,“我亦如此。”

楚彧便开心了,精神似乎也好了些。

他抱着她一起躺着,嗅着屋里的药味,还有她身上的气息,让楚彧特别安心:“凤傅礼问你要了皇位?”

“嗯。”

他皱皱眉,抿抿唇,不高兴:“等我身子好些,能下地了,就去给你报仇。”

萧景姒点头,乖乖躺在他怀里,不乱动,说:“好,等拿到了他手里的药,打到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为止。”那皇位,她给的起,自然也要地回来,对此,萧景姒倒一点都不忧心,当下,她只不放心楚彧的身子。

楚彧哼了一声:“我没有阿娆这么心善,我要打到他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敢对他的阿娆趁火打劫,他是肯定要秋后算账的。

萧景姒笑,继续点头:“好。”

默了一会儿,萧景姒突然问:“凤观澜呢?”

楚彧沉着脸,不满,说:“菁华那只灰兔子以前救过一只跛脚的小花鹿,只养了几天那小花鹿便让野妖猎杀了,他把跛脚鹿埋了之后就再也没养过宠兽,他那只折耳兔很不知变通,一认真就会往死里蠢。”

萧景姒明白他想表述什么。

菁华对楚彧,毕竟不是外人,而凤观澜,又是菁华心上之人。

顿了很久,楚彧说:“若杀了她,菁华那只蠢兔子我怕他活不久。”

虽然一口一个蠢兔子,可菁华到底是楚彧放了心思的人,世人都道楚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也确实暴戾冷漠,只是,楚彧对自己人,却是很袒护,菁华是为数不多的一个,能让楚彧有一丝恻隐之心。

他并未冷漠无情,只是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罢了。

萧景姒都懂,若非那人是凤观澜,不说楚彧,萧景姒当日那一剑就会直接剖开对方的心脏来。

楚彧拂了拂她的发:“折耳兔一族于我有恩,我十三岁去北赢报仇时,沂水妖主曾相救过我,我不会动菁华,但是阿娆,你不用顾及,你若是一口气堵着咽不下去,大可拿人出气,即便是菁华也不用顾虑,大不了让沂水抹了他的记忆与修为,让他蠢蠢地过活,凤观澜你是杀是留,想好了去做便是,若是不想亲自动手,也告诉我,只要你说,我都听你的。”

说来说去,楚彧还是一切以萧景姒为主。

有恻隐之心又如何,那只是没有妨碍到萧景姒的情况下,萧景姒是楚彧的底线,他的唯一不能容忍。

她懂他,点头:“等你好了再说。”

------题外话------

关于宝德与秦臻,我从开篇就铺垫,绝没有硬凑,只是,魏峥我自己越来越喜欢了,我怕我忍不住把宝德给了魏峥,你们的看法?

关于凤观澜,请设身处地想一想,被杀的是母亲,唯一疼爱她的至亲,以我的亲情观,她会这么做,我是理解的,至于她的结局,我暂时不剧透,还请小仙女们留留情,别骂她了,怪可怜的

趣趣阁推荐阅读:略大于整个宇宙谍战:开局都是大反派,俺也一样末世虚境寂灭FGO:英桀们的人理之旅领证后,霍爷撩妻上瘾莲心灼灼落繁辰都被女总裁包养了,谁还当舔狗啊?刑名女神探凡人修仙之我有一樽炼丹鼎最牛空间,王妃持枪扛炮一统天下穿书恋综:这女配剧本谁爱拿谁拿我直播,你吃瓜,赚钱爆火靠大家璃雪快乐田园生活MC:开局拥有所有模组成为大娱乐家从被网暴开始哈利波特:非典型炼金术师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崩铁的天才物理学家在线DJ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敢提分手试试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
趣趣阁搜藏榜: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崩铁的天才物理学家在线DJ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敢提分手试试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玄灵道圣宝可梦:我的精灵降维打击聂先生攻婚日常快穿:你让一个厨子拯救世界一千零一个诡异夜天降孕妻,老公你别跑呀!凹凸世界之坠落黎明我的绝美鬼夫快穿:怎么办,男主又又又吃醋了?平明拂剑任我去霍总快醒醒,你老婆他跑了!帕底亚刚入学,被皮卡丘电醒世界与尔全班穿书:他们修仙,我们发癫夺她:外室为妻艾迪斯的日记
趣趣阁最新小说:穿越世界获得红颜系统将军嫌弃,我退婚买废太子生崽崽哈利波特与东方魔法师我在海贼世界当判官花自飘零兽世娇雌金手指,五个兽夫狠狠宠古今交织:冷艳女主的豪门军婚打工皇帝逆袭人生穿书后,我实现了上辈子的愿望网球:我的球馆教练来自综漫万界异世五洲行黑刀斩鬼人游戏来的爱情快穿:我在反派身边给主角当助攻我走后才说我是真爱,你哭也没用斩神:代理酒剑仙,开局一剑开天穿越之闺蜜三人打穿修仙界山村留守妇女们的秘密情事路甲的求生之路共逐春风是拖油瓶也是青梅竹马GO怪谈校园神秘异事薄白手起家,怎料自己就是富婆修仙之风云爱恋总裁的柔情陷阱领证五年认错老公后我负全责侯府庶女是隐藏大佬追仙行跌落泥尘何雨柱的穿越生活公公的第二春穿越六十年代开启我的修仙之路清穿:成为太子妃后被娇宠了诸天订单:客串角色就能获得奖励四合院傻柱的逆行人生三眼齐生一念渡心劫重生之撕渣手册夜间撞女鬼?我反手把它塞进麻袋从乱葬岗开始我的重生之旅火影之鸣人新传丝路奇遇:小商人的大唐冒险紫海云天无极之仙快穿之女配正在逆袭穿越后:拐个女猎户给仨崽当后爹骗我下乡,我搬空渣男贱女的家穿越女尊:绝世夫郎赖上我火影我在忍界溜得快奥特:沉迷特摄,我穿越成为赛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