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我们约好时间了。”
丽丽见她一进门，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晚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又从柜子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别着急，慢慢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明天，明天上午我们就可以过去。我朋友说明天是礼拜六大家都休息，可以带着我们在厂里转一转。”
“那感情好，你跟你朋友说是你对厂子感兴趣还是……”
“没有，我说是身边有个人对服装厂感兴趣，帮忙引荐的。”
“有没有说这个厂子大约有多大？目前有多少职工？”
“五亩地，也不算小了。职工嘛，之前有两百多。随着效益下跌，很多人拿不到工钱就跑路了，目前也就六十多口职工在那儿耗着。”
宋晚端着杯水，靠在窗前：“丽丽，虽然这次机会难得，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没钱，根本就没有实力去盘一个厂子？”
五亩地，对于服装厂来说，也算是中小型企业了。
不过一般这种厂子在外环或郊区土地不怎么值钱，主要是设备。
宋晚一边喝着水，一手搭在窗框上，食指无意识的轻敲。
“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明天先看了再说。”
“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店里找你。哎，对了，店是你一个人在看吗？那你有事儿离开怎么办？关门？”
“没有，前几天招聘了个店员。也是我们老家上来打工的，姑娘看着老实本分我教了两天，还挺聪明，就留在店里帮忙了。”
“那感情好，我就说你一个人整天被困在店里什么事都做不了。把店理出头绪，雇个工人也挺好，起码你家老徐有时间带你去约会了。”
“好啦，咱们五十步就别嘲笑一百步了。”
丽丽走后，宋晚又去店里看了看。
新来的姑娘小玉正在给客人试衣服。
“姐姐，您身材好，这条裤子正好把腿拉的更细更长了，上面再配个短款蝙蝠衫整个人就更加有气质了。”
“你这姑娘嘴巴真甜，是老板教你的吧？”
她也算是店里的老客户，从宋晚摆摊开始就一直在她这儿买东西。
这姑娘说话的套路和老板一模一样。
就连语气，断句都不差。
小玉有些羞涩，但还是微笑着回应：“嗯，是的，我们老板人非常好！她说每一个想买衣服的客人，我们都要用自己专业的眼光给他们挑选最合身、最实惠的衣服。”
“哎呦，你这小嘴挺能讲。喏，你老板来了，我得建议她给你加工钱。”
宋晚笑笑点头。
“李姐，今天难得有空过来，待会多试几件，我给您打八折。”
“哎哟，还是晚晚妹子敞亮。”
她已经有店里那种八五折贵宾卡了，今天还能再打折，真好。
一连来了好几波客人，宋晚和小玉一起接待。
送走客人，小玉将试过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挂起来。
宋晚对这姑娘挺满意，依稀记得前两天她穿着一身灰旧的长裤长褂，像极了刚离开赵家的自己。
尤其是眼神中的迷茫、见到陌生人的闪躲，和希望得到这份工作的迫切眼神，跟上辈子的自己如出一辙。
可能出于同理心，她收留了她。
小玉说自己没地方住，能不能晚上关门了在店里打地铺，保证开门前将店铺收拾的干干净净。
宋晚听了有些心酸。
她将储藏间收拾出来，让小玉先将就着。毕竟自己也是寄人篱下，能帮忙的也就这样了。
小玉对她感激涕零，说一定好好干。
“老板，这是今天的营业额，纸上记得是卖出去的衣服款式，有贵宾卡的，我已经用色的笔标注了。”
宋晚满意的点点头：“小玉，没想到你上手的这么快。店里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没什么事，我也会在这儿。如果我不在，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了，可以到斜对面找牛家面馆的老板牛大姐，或者隔壁街生义家电的负责人。”
“哎，好嘞，老板。”
“别叫我老板，我应该比你大两岁，叫我晚晚姐就成。”
“可你就是我老板，叫名字有些不礼貌。”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就是一普通开服装店的，叫老板让我不自在。”
“哎，好的，晚晚姐。”
“小玉，前两天只是匆匆问了你两句。你来自红旗镇哪个村的？全名就叫杨小玉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眼前这姑娘看着老实本分，但如果想要她长期在这边工作，那就要知根知底。
听她这么问，杨小玉瞬间有些慌乱。
但迎上宋晚疑惑的眼神，最终还是期期艾艾道：“我家在杨集村，我叫杨小玉，在家……在家排行老三，这次跑出来，是……是……”
见她低着头，两手紧张的扯着衣角无意识的搅动，眼泪不停往下落，在地板上晕了开来。
每个人都有生活的难处，见她如此，宋晚也不想逼迫：“算了，你现在不想说，那咱就不说。”
“没事儿，姐，反正我已经逃出来了，您是好人，也没啥隐瞒的。”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有些凌乱的刘海往边上拨了拨：“家里给大姐谈了桩婚事，她没看上男方，就拎着包袱走了。可家里为了给哥哥筹钱娶媳妇，收了人家三百块彩礼，我爸……我爸就把这事儿推到我头上！可我……可那个人是个二婚，还……还打老婆，听说他第一任老婆就是被他失手打死的。我害怕，就……就跑了出来。”
宋晚听了不禁有些愤怒，真是有的人为了儿女卖车卖房又卖命。有的人为了房、车、儿子，不惜将别的孩子推进火坑！
她拍了拍杨小玉肩膀，轻声安慰：“没事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用双手养活自己，也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前三天是试用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云裳精品的正式员工了。”
“真的吗？谢谢老板！啊，不，谢谢晚晚姐！”
“这么早谢我？我还没跟你说工钱呢。”
“没关系，只要晚晚姐收留我，给我个容身之处，我不要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