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齐装扮成侍卫,站在涂志强身后。戎弥国的使者苏曼大踏步走进大堂,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屋中迎候的涂志强,道:“你就是元同城城主?”
涂志强拱手礼道:“涂某见过上国使者。”
苏曼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主座坐下,道:“我奉国主之命前来下书,你且收下了。”
杨思齐从侧旁看着戎弥国的国书,国书的口气傲慢无比,让元同城准备五万大军三日所需的粮食,要牛羊千只,还要骆驼二百六十峰。
苏曼咬着梨子,含糊不清地道:“这些东西今日之内要备齐,国主大驾明日就会来到元同城,若是少了东西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事先没说。”
涂志强得到杨思齐的暗示,陪笑道:“请上国使者到馆驿歇息,下官这就派人筹措物资。”
当看过戎弥国的国书后,任强气愤地道:“戎弥国把我们当成臣属了吗?相帅,要我说干脆撕破脸,打一仗。戎弥人退走元同城,估计是在江安义那里吃了大亏。”
杨思齐沉『吟』道:“关键是要知道戎弥人到底折损了多少兵马,尤其是他们暗藏的重骑还剩下多少,江安义劫营,八成是冲着重骑去的。天刚,你带几名弟兄去探探戎弥人的虚实。”
章天刚起身离开,杨思齐又道:“强子,飞鱼,你们两个人即令回军营备战,等候我的命令。”
元同城有三千守兵,杨思齐带来的八千兵马并没有入城,而是在城西十里处驻扎,任强和蒋飞鱼领命离开。
涂志强有些紧张,道:“相帅,戎弥人要五万人的粮食,看来人数不少,我们仅有万余人,怕不是戎弥军的对手,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轻易动手。”
杨思齐笑道:“志强你放心,我不会鲁莽,会见机行事。对付戎弥人光靠咱们不行,不是还有郑军吗?我会写封信给江安义,让他率军夹击。志强,你且派人做出筹粮的姿态,麻痹戎弥人。”
元同城内客商们得知戎弥大军将至,纷纷起程离开,热闹的城池迅速地变得冷清下来。胡风酒楼门前,戎弥谍探看着大街上满载粮食的车辆驰过,回到店中找到装扮成伙计的手下道:“你去见国主,就说元同城依照国主之命在筹集物资,让大军放心前来。”
一个时辰内,有数匹快马先后出东门,带着不同的目的驰向远方,申初时分,一匹快马驰到了百里外的枭镇。很快,这名信使见到了郑军主帅江安义,呈上了杨思齐的亲笔信。
看过信之后,江安义淡淡地说了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等我回信”。信中通报了戎弥军准备借道大齐国返回戎弥的消息,邀江安义一起袭杀戎弥大军。
江安勇笑道:“哥,你不常说痛打落水狗嘛,不能放过这些戎弥军。”
张克济亦点头道:“主公此次西征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残戎弥国,既然大齐国邀咱们一起合击,机会不容错过。枭镇离元同城有百里之遥,只能轻骑前去,一万轻骑主公不妨全都带上。百工科新近又调配出四百枚火弹,可以应急。”
江安义来到沙盘边查看地形,道:“轻骑需要休整,明日卯时出发,在此处驻扎。”
手指点在元同城北面的一处沙地,江安义道:“此处离元同城三十余里,戎弥军的侦骑不会到达。我准备在后日丑正时分发动攻击,让杨思齐拖住戎弥军一天。”
张克济笑道:“轻骑若是明晨出发,今夜还能赶制出二百枚火弹。”
…………
先行的一万戎弥军在巳正时分来到元同城外,元同城城主涂志强率领属员迎出十里,恭请戎弥国主虎锐进城休息。
虎锐笑道:“本王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入城休息就不用了,大军就在城外十里扎营。涂城主,粮草物资可准备妥当了。”他接到元同城内的谍报,大齐国正在筹措粮食、牛羊等物资,城中也仅有三千人马,所以比较放心。
“大王之命,下臣不敢不从”,涂志强谦卑地笑道:“粮食已经筹齐,只是牛羊一时无法调集,还有骆驼需要到别处搜集,大王再给下臣三天,一定办妥。”
虎锐脸一沉,喝道:“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候,明日一早,这些东西便要送到营中,否则别怪本王屠了元同城。”
涂志强苦着脸连连应是,又道:“下臣略备了些酒席,替大王接风,请大王赏脸。”
这些天在军营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香,虎锐还真有些馋了,笑道:“难为你有心,那就送上来吧。”
十余桌酒席送去军营,国主和将领们有吃有喝,虎锐怕将士离心,吩咐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涂志强还让人送来了五百坛美酒,虎锐怕将士饮酒误事,规定每十人只许饮酒一袋。戎弥军营中酒肉飘香,欢声笑语,低垂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申末,佩里带着剩余的二万六千余人撤至,虎锐吩咐加紧戒备,不可松懈。
元同城内,任强悄然进入城主府,向杨思齐禀报,八千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击。
杨思齐道:“我刚刚接到江安义的信,他的一万轻骑到达了索拉荒漠,离戎弥人的大营有三十里,他准备在今夜丑正从北面发动袭击,届时我们从东面出击,务必将几万戎弥军留下。”
戎军大营,劳乏了一天又饱食后的将士早早睡下,大营内鼾声一片。佩里骑着战马巡视大营,发现巡逻的将士打着哈欠,一副缺觉的样子,了望楼上的兵丁靠在柱子打瞌睡,整个大营防备漏洞百出。
佩里急忙来见国主虎锐,却被拦住告知国主已经睡下,佩里问身旁之人到了什么时辰,得知已过子时。佩里来的较晚,大营的防卫和侦骑的派遣都由赤扣哲负责,佩里带着人来找赤扣哲。
赤扣哲从梦中被叫醒,得知佩里找他有事,一肚子起床气,半夜三更这个佩里分明是在折腾自己。
板着脸来见佩里,佩里心急火燎地道:“赤扣哲将军,我刚才巡营发现戒备轻散,若是有敌来袭恐生不测,还望将军下令加强巡视。”
赤扣哲打了个哈欠,道:“佩里将军过于担心了,此处在元同城旁边,郑军真要来袭,我们可以进城暂避,到时再率军出击,郑军便有去无回。佩里将军放心,郑人不敢来,劳乏了一天,早些歇息吧,哈……”
从赤扣哲的大帐中走出,佩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身为主将都如此轻敌,难怪将士们懈怠。回到自己的住处,佩里吩咐道:“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让儿郎们分成三拨,加强巡视,预防郑军来袭。”
佩里手下有三千直系人马,他的将令得到遵从,一千人又分成二十组,在大营中来回巡守。赤扣哲得知消息后冷笑了一声,道:“多事,随他去吧。”
子末,索拉荒漠,一万郑军轻骑已经整装待发。想到要与百年宿敌做了断,江安义心『潮』澎湃,今夜若胜,西域大局初定,戎弥国无力组织东侵,只需再慑服休梨,郑军二十年之内再无西患,而自己也将借助此战成为当代名将,便是朱易锋等将门子弟亦不能能及。
兄弟同心,江安勇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在马上挥舞着砍刀笑道:“兄弟们,谁要是能砍下戎弥国主的人头可就立下奇劳,我估计一下子能封侯了。”
郑军将士被鼓动得热血沸腾,江安义长刀前指,道:“破敌。”
佩里和衣而卧,听到蹄声如雷,滚滚而来,连忙起身道:“鸣号,郑军来袭了。”
号角打破午夜的宁静,熟睡的戎弥军被惊醒,一连两夜郑军来袭,火弹留下的阴影太大,戎弥军慌『乱』失措。赤扣哲被号角惊醒,随即听到『逼』近的蹄声,暗道不好,郑军居然还敢来袭。
“弓箭手漫『射』,结成防御,不要让郑军冲进营来。”呼喝声此起彼伏,江安义率军冲至大营时,戎弥军已经仓促在军营内布起一道防线。箭只如雨落在身上的甲片上,发出“当当”的脆响,江安义用手拨打着羽箭,听到身后传来的闷哼声,有将士中箭了。绝不能让戎弥军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隔着五六丈远,江安义便高声下令,“投弹”。
火弹在空中划出死亡的轨迹,那些戎弥军惊恐地躲避,无论是纵火的“火弹”还是散发毒气的“毒弹”,都让戎弥军谈弹『色』变,火弹摔在寨墙之上,将寨墙点着;落在盾牌之上,盾牌着火;粘到将士身上,衣甲冒火,那些着火的将士惊恐地大叫着“救命”,身旁的同僚却纷纷躲避,唯恐让被魔鬼诅咒过的鬼火沾上。戎弥将领大声地喝斥着,竭力维护阵型,可是惊恐的士兵四处奔逃,根本不听命令。
江安义带着一万轻骑轻松地杀进军营之中,江安勇挥刀将一名持枪的戎弥兵砍翻,叹道:“今夜的西风不小,可惜,毒弹没了,要不然这些戎弥人根本用不着打,只要沿路砍过去便是。”
前面号角起响起,一队兵马将郑军的来路拦住,佩里带着他的三千兵马来到。害怕毒弹袭击,佩里命麾下用衣巾将口鼻包住,命人收拢溃兵排列在两翼,等江安义率兵冲至时,佩里已经组织起防御阵线。
轻骑撞向盾墙,弓箭来回交织,喊杀声震耳欲袭,佩里发现郑军似乎没有了火弹,下令利用营帐死死缠住郑军。虎锐已被惊醒,正要让稠可多打听战况,赤扣哲飞奔而来,禀道:“大王,一万多郑军轻骑以火弹开路,已经杀入营中。臣让佩里将军阻敌,还请大王迅速动身,前往元同城暂避。”
火弹和毒弹让虎锐心惊肉跳,根本没想过组织反击,听到赤扣哲让他暂避元同城,连声道:“稠可多,保护本王前往元同城。赤扣哲,你也一同前往。”
元同城东墙,杨思齐看着十里外的点点火光,笑道:“江安义已经动手了,咱们不能光看着。任强,让弟兄们随我出发。”
城门打开,八千大齐国将士在杨思齐的率领下朝着戎弥军营杀去,半路与保护虎锐的五千戎弥军撞在一处。杨思齐不容分说,带着将士就往前杀,稠可多见事不妙,带着亲卫队保护着国主虎锐朝南退去。